全 文 ：· 学术探讨 ·
《本草纲目》 草石蚕考释
陈修源 (上海指挥学校 门诊部 2 0 04 35)
草石蚕 , 《 本草纲 日 》 把它收载于菜部
第二十七卷内 , 时珍曰 : “ 草石蚕即今甘露子
也 。 荆湘 、 江淮以南野中有之 , 人亦栽叮 。
二月生苗 , 长者近尺 , 方茎对 节 , 狭 叶 有
齿 , 并如鸡苏 , 但叶皱有毛耳 。 四月开小花
成穗 , 如紫苏花穗 。 结 子如荆芥子 。 其根连
珠 , 状如老蚕 。 五月掘根蒸 找食之 , 味如百
合 。 或以萝 卜卤及盐值水收之 , 则不黑 。 亦可
苦渍 、 密藏 。 既可为菜 , 又可充果 。 ” 从时
珍这段描述 , 方茎对节 , 叶如鸡苏 , 开花如紫
苏 ,结子如荆芥 ,根连珠如老蚕 , 说的正是当
今唇形科植物甘露子 S t a 。 h y s s i e b o l o l i i 。
对于草石蚕的效用 , 李时珍没有讲 , 只
提及 “ 不宜生食及多食 , 生寸 白虫 。 与诸鱼
同食 , 令人吐 ” 。 所列 〔主治〕出自 三 个 地
方 , 一为唐 · 陈藏器 《 本草拾 遗 》 : “ 浸
酒 , 除风破血 。 煮食 , 治溪毒 。 ” 二是宋 · 苏
颂 《 图经本草 》 : “ 焙干 , 主走注风 , 散血 J I:
痛 。 其节亦可捣末酒服 。 ” 一二是 元 · 忽思慧
《 饮膳正要 》 : “ 和五脏 , 卜气洁神 。 ”
先说第一个出处 , }冻咸器 《 本草拾遗 》 ,
也是最初记载 “ 草石蚕 ” 的书。 该书原把它
编入草部 , 李时珍把它自草部移入菜部 。 可
见时珍认为 “ 草石蚕” 应 该是一种菜 , 而不
是草 。 《 本草拾遗 》 所 载的 “ 草石 或” 究是
何物 ?我们先来看一看时珍所引陈藏器的话 :
“ 陶氏注虫部石蚕 云 : 今俗用草根黑色 。 按
草石蚕生高山石 _ L , 根如怜 , 上 有毛 , 节如
蚕 , 叶似卷柏 。 山人取食之 。 ” 陈 氏这段话
的意思是什么呢 ? 用现在的话来表达 , 就是
说 , 晋梁南北 朝时陶宏景在 《 本 草经集注 》
里注解 《 神农本草经 》 虫部的 “石 贡” 时说 ,
“ 石少 ” 一 物 , 今己不用 , iilr 代之以一种黑
色的 一草根 。 这种 草根的 `·石或” 生于高山石
上 , 根的形状和将一样 , 上有毛 , 节如蚕 ,
叶似卷柏 。 正因这种草恨上有毛节如蚕 , 故
仍袭 “ 石蚕 ” 一名 , 加草字以资与虫石蚕区
别 , 草石蚕之名即由此来 。 很显然这种草石
蚕恨本不是李时珍所指的即今 t犷露子的草石
蚕 。 而与当今新鲜根 省名鲜 一 l{’ 蚕 , 又名白毛
石蚕的欧类植物骨碎补科刚孟阴石 献 Llu ln -
a t a t y e r n l a n n i极为打1似 。
再看第二个出处 , 李时珍在厂集解〕里亦
引了苏项的话 “ 草根之似蚕者 , 亦名石蚕 。
出福州及信州山石上 , 四时常有 , 其苗青 ,
亦有节 。 三月采根用 。 ” 这里苏烦虽然没有
对草石蚕性状作特别的描述 , 但明确指出草
石或是草根 , 而不是菜 。 是采自药用 , 而不
是如时珍所指为菜允果 。 JU所说 “ 有节” 亦
一` J l淘氏所说 }: J 。 因而 ’ j 。;轰器所指 、 ,1 是 同 一
物 , 说的也是土述的旅类植物 草石 蚕 ( 阴石
破 )
再查第三个出处 , 元 · 忽思慧 《 饮膳正
要 》 菜品中 “ 甘露 ” 条载 : “ 甘成子 , 味甘
平 , 无毒 。 利五藏 , 下气洁神。 名滴露。 ”
并附有 廿露子墨线图一辐 , 图 , ! ,所绘 , 叶狭
长对 找生 , 小花成穗 , 根像今之钉螺 , 连珠
如老蚕 , 正是 李时珍所说的甘弃子草石蚕 。
因此 , 刀呼形科 甘产:子 华石 贞的 功 效 应
为 : 和了l油1: , 一 i犷气畜, ,牙神。 J七它 “ 浸酒 , 除风
破血 。 煮食 , 治溪毒 。 铭千 , _仁走注风 , 散
血止 ,, ,}了。 J鱿l丫亦可捣末洒 J以。 ” 应是峨类草
石 蚕阴 一西威之功 汝。
山二 J“李时珍把陈藏器所说石草类草石蚕
时珍国药研究 第 2 卷第 3 期 19 91 年 9 月
与后乘的菜部草石蚕合并 , 扭然认为两者是
一物 , 但又感到它们的叶子不 一 样 。 其 在
〔集解〕中描述甘露子后接着说 : “ 陈藏器言
石蚕叶似卷柏者 , 若与此不同也 。 . ” 清 · 吴
其浚 《 植物名实图考 》 卷四蔬类草 石 蚕 条
载 : “ 《 本草会编 》 始著录 。 即甘露子 , 茎
花与水苏同而根如连珠 , 北地多种 之 以 为
蔬 。 按 《 拾遗 》 虽有草石蚕之名 , 而谓根有
毛节 , 叶如卷柏 , 生石山上 。 此即俗呼返魂
草 , 已入石草 , 非甘露也 。 价 《 本草会编 》
所迷地蚕形状 , 正是 《 救荒本草 》 甘露儿 ,
抵可供茹 ; 若除风破血 , 恐无此功用 。 故仍
, 《 纲目 》 旧标而辨正之 。 ” 卷一 }一六 , 石草类
章石蚕条又载 : 草石蚕 , 《 本草拾遗 》 始著
录 , 山石上多有之 。 毛茎如蚕 , 叶如卷柏 ,
’千瘁得湿即生 , 里医呼为返魂草 。 ( 本草纲
目 》 附注菜部石 蚕下 , 盖未的识 。 ” 吴氏指
.出《 本草拾遗 》 草石蚕不是甘露子 , 甘露子
是供食用的 , 它没有 “ 除风破血” 之功 。 李
时珍在 《 本草纲 目 》 中把石草类的草石蚕与
.菜部的草石贡合并是错误的 。 我们说吴氏指
出时珍的错误是正确的 , 但是他自己却把陈
藏器草石蚕误认为是卷柏九死返魂草 。
正 由于李时珍的上述错误 , 因而造成近
代有些中草药著作及 《 辞海 》 1 9 7 9年版上因
名 同而张冠李戴 , 将草石 玉 (阴石荻 )的效用
加到材形科 一甘露子 (草石 蚕 ) 身上 。 甘露子
除 《 饮腊正要 》 载 “ 利 . :l[ 藏 , 一卜气清神 ” 外 ,
近代广西 《 陆川本草 》 载 : “ 滋养强壮 , 清
补肺金 , 功类冬虫草。 治身体赢 重 , 虚劳咳
嗽 , 小儿价积 。 ” 《 贵州草药 》 载 : “ 清肺
解表 。 全草 : 治风热感冒 , 根 : 治肺涝 。 ”
需要指出的是 , 由于 《 陆川本草 》 载甘露子
功类冬虫草 , 其外形又酷似 虫 , 当今不法之
徒即用以乱冬虫夏草 , 这是特别要注意的 。
清 · 赵学敏 《 木草纲日拾遗 》 草部也载
有 “草石蚕 ” 一名 , 曰 : “ 余杭山中多有之 ,
叶似大叶金星 , 根黑 色 , 如 蚕 。 按 : 甘 露
子 , 亦名草石 蚕 , 与此别 。 《前溪逸志》 : 铜
官山生石蚕 , 藤也 以石为土 . 形则吞也 ,
采食之 , 可 己风痹 。 木 草: 石贡 , 乃石似 蚕
者 , 非真蚕也 。 藤之蚕根于石 , 石之蚕伏于
土 , 非格勿君子 , 焉能辨其名号 , 识其性情
哉 ! 治虎伤收 口用之 , 虎咬成 疮 , 口 不 敛
者 , 为末掺上 , 即痴 。 风痹羊毛府 。 敏按 :
王安采药方 : 金星凤尾 , 即宝剑草 , 其根名
石蚕 , 能解硫黄毒 、 蛇毒 , 治发背道结核等
症 , 竹木鱼刺 , 黄疽热淋 , 洗眼疾阴湿疮 ,
似此则非藤蚕甘露子明矣 。 ” 这种草石蚕与
陈藏器所说之草石蚕近似 , 但叶似大叶金星
与陈氏所说叶似卷柏明显不同 , ’场另 指 一
物 。 赵 氏提到草石蚕 , 叶似大叶金星 , 根黑
色 , 如蚕 。 即宝剑草 , 又名金星凤尾 。 所谓
金星草 、 金星凤尾 , 究竟是怎样一种植物 ,
这在 《 纲 目拾遗 》 中有载 , “ 昨 痕 草 ” 条
载 : “ 小者名七星草 , 俗呼竹牌草 。 惟无 五
六 , 盖五六乃天地之中 , 不易结 , 寄生石树
间 。 大者名#lJ 脊金星 , 长一二尺 , 生山溪涧
旁 , 老则叶背皆起星 , 此二种 。 东 璧 《 纲
目 》 已收载。 ” “ 凤尾金星草” 条载 : “根
类竹根 , 黄色有须 , 叶类建蕙而短 , 长不满
尺 。 《百草镜》 : 全星凤尾 , 其叶细碎 ,形似凤
尾 , 三月发苗叶 , 背有星 , 作细自点子 , 秋
后 乃黄 , 生尹廿姗石堑中 。 ” 而 《 纲目 》 金星
草即今水龙 黔科植物 大果假密网 鼓 P h y m一
a t o p s i s g r i f f i t h i a n a
. 故赵 氏草石蚕 , 当
亦为一种放类植物 。 今水龙骨科植物水龙骨
P o l y p o d i u m n i p o n i e u ,二 。 根名石蚕 、 青
石蚕 ,一名草石蚕 。 叶片长圆形 , 一 回羽状深
裂 。 合乎叶似大叶金星及金星凤尾的称呼 。
故应为赵氏提到的草石蚕 。
综上所述 , 宋以前草石蚕 , 即陈藏器首
载之草石蚕 , 应为今骨碎补科植物阴石旅 ;
元 、 明之后的草石蚕 , 即菜部之草石蚕 , 应
为今唇形科植物甘露子 ; 。 清 · 赵学敏所载
之草石蚕为今水龙骨科植物水 )E, 丹 。 三种草
石蚕植物不同 , 功效有别 。
( 收稿日期 : 1 9 9 0年 1一月 3 日 )
时珍国药研究 第 2 卷第 3 期 19 91 年 9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