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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路上 TRAVEL
西西里岛，
地中海的甜美香橙与青涩柠檬
文 ／ 赵博 图／/ 丛义哲
如果让我推荐意大利的最佳旅游地，我定是
要首推西西里岛。
单单一个岛屿，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涵盖
了欧洲大陆的千种风情。不仅有海滨，还有
雪山，甚至火山 ；不仅有古希腊遗迹，还有
文艺复兴的残念，甚至巴洛克的余韵。
即便是深冬的西西里岛，看到的景象却胜似
十月的托斯卡纳，植被依旧茂盛，潮湿的雾
气挡不住缤纷的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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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西拿位于西西里岛东北角，君临墨西拿海峡，为全岛第三大，
也是最重要的港口城市，每天都接待数艘万吨巨轮停靠。高高
矗立的海妖三姐妹塞壬金像立柱是墨西拿港口的标志性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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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行在沿海公路上，时不时会冒出一座岩石上的小城，左右着我们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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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的恋爱多半是从嗅觉开始的，如果有一种
味道总能让人时时刻刻记忆犹新，恐怕这投入
其间的情感也就非同一般。
历史悠久的小城埃里切坐落在 750 米高的埃里切山顶部，保存着浓重的中世纪古镇格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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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卡塔尼亚下火车，旋即搭上一趟拉古萨方向的顺风车。这是第一次近距离端详西西里，虽然火车在墨西拿港口拆装的
时候，天色就已经蒙蒙亮，可是灰蓝色的海岛清
晨里充盈的潮湿气息，却很难与此时窗外和煦的
日光相比，特别是当一阵曼妙的味道在鼻尖灵巧
地滑过，整个精神竟为之一振，那是新鲜橙子的
甜香，还混着柠檬的青涩。人类的恋爱多半是从
嗅觉开始的，如果有一种味道总能让人时时刻刻
记忆犹新，恐怕这投入其间的情感也就非同一般。
时至今日，我只能说那是一次童话般的初次
邂逅，褐色的柏油路在空旷的田原间延展开去，
两旁栽满了一人多高的果树，一棵紧挨着一棵，
每棵都缀满了橙色、黄色的果实，饱满丰盈，让
人见了就忍不住想去摘。很多果实太过成熟，滚
落在公路两旁，星星点点，散漫在整个田野上。
很难相信，此时竟是西西里的冬季，由于天空还
有着雨后初霁的羞涩，天地间一片奶白，远处一
排身形巨大的三叶风车，自顾自地旋转不停，致
使整个时空不由分说地变得越发抽象，而此时通
宵火车的困倦也使我的意识越发模糊，似真亦幻。
东南
盛情的西西里友人与丰润物产
拉古萨—诺托—锡拉库萨
抵达了拉古萨的下城，已然正午，Maria 的
热情拥抱彻底将我融入西西里的世界，她是我在
米兰结识的朋友，有着古希腊少女般姣好的面孔
和金黄色的齐肩长发，总是耐着性子教我意大利
语。拉古萨是一座山城，曾在古希腊时期兴盛一
时。如今，那些灰黄色的古老建筑仍旧肩并肩伫
立于小城所在的山头，岿然不动，怕是已有千年
之久。湿漉漉的山间车道两侧，尽是外表残破内
里精致的庄园庭院，残缺的石墙圈起一座座的花
西西里岛示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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园，因了不同时期新旧交替的装潢修缮，而彰显
一派历久弥新的别样风采。
午餐主菜是鱼，正要开动却发现少了最重要
的一味。朋友的父亲不由分说，执意要找到它，
翻箱倒柜终未果，灵机一动，冲下楼去，倏忽又
爬上楼来，只见他手里攥着个明黄色的柠檬。
我这才想到院子里那棵羞答答的柠檬树。西
西里于我而言，无疑是个传奇般的岛屿，肥沃的
土地，丰润的雨泽，只消有种子落地，四季充足
的日照，便注定了生命孕育的必然。这只青涩的
柠檬还挂着时新的雨水，意想不到地竟使整个房
间溢满清香。将饱满的汁水淋在盘中，烤鱼的鲜
美便被完全调动出来，化在口中。
从拉古萨东行一个小时车程，就是巴洛克建
筑云集的世界文化遗产小城诺托。诺托很小，从
城东走到城西，也不过 1个小时，五条平行的主
干道，俗称五线谱，而那些错落其间有着惊世骇
俗之美的巴洛克建筑，则自然而然被称为描摹天
籁之声的音符。明黄色的建筑群，座座身姿挺拔，
面容俊朗，清澈的天空，稀疏的云丝，衬着晶莹
的喷泉，对称的柱廊。爬上阁楼俯瞰雄伟的大教
堂，海风沁人心脾，绿树红花散发着清馨的生命
芳华，簇拥着这一座座历史悠久却风姿依旧的艺
术珍品。
巴洛克建筑的明黄肤色，总是让我联想到那
颗飘散清香的柠檬果实，直到我们的白色小轿车
重新开上乡间小路，不断靠近古希腊的重要城邦
锡拉库萨。午后的阳光有些炽热，12月的西西里，
诺托保存着丰富完整的巴洛克建筑遗产，最近几年刚刚
“申遗”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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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有这般赤诚的阳光，当然还有左右两侧依地
势自由铺开的果园，柠檬、橙子，也许还有其他
的果树。进入锡拉库萨的老城，甜美果实的身影
仍旧是随处可见，它们甚至填满了古希腊剧院的
天堂花园，那是柏拉图、埃斯库罗斯以及阿基米
德经常光顾的地方。
锡拉库萨濒临伊奥尼亚海，本以为它是温存
的，可是车子开到沿海滩涂，却是翻滚的深蓝，
焦黄的岩石衬得海水越发幽暗，它的喘息如此狂
野，酝酿着摧毁一切的力量。
西
抵挡不住的北非风情
阿格里真托——马尔萨拉——特拉帕
尼——埃里切
与锡拉库萨相仿，西西里岛南岸海滨也有一
处古希腊遗址重镇——阿格里真托，可谓继雅典
之后全球最集中的古希腊神庙聚集地。冬季的西
西里岛南岸，傍晚的海风还是有些清冷，山路上
散落在海岸线上的乳白色悬崖已经成为阿格里真托
的另一道风景线，当地人称之为“众神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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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矮树藤条偶尔也悬着些许的果实，沉默中带着
萧索。朋友讲如果是盛夏，这边的山坡上注定是
山花烂漫，莺歌燕舞。夜深，月亮也不见了踪影，
嶙峋的神庙残骸在落地灯火的映衬中，向游客讲
述着自己神秘的身世。
从阿格里真托沿着西西里岛的西南岸边，直
到葡萄酒著名产地马尔萨拉，这段海岸线正对着
北非的埃及，当地城镇自然而然也混杂了异域风
情，以及西西里岛最纯正的内陆质朴，我甚至怀
疑电影《教父》中迈克的婚礼便是在这一带的田
间村落拍摄而成的。这里的姑娘就像电影中的阿
波罗妮娅，有着小麦肤色、亚麻发质，眉宇间透
着古希腊雕像才具有的骨感与高贵，搭配西西里
浓艳的自然色彩与柔美丝织的着装，就像拉斐尔
前派画作中的坚贞女子，自由奔放，温婉绰约。
西西里岛的最西端位于马尔萨拉的海岬上，
从此眺望西方，目力所及仍旧超不出地中海的势
力范围。沿着堤岸公路向北，就能到达西西里岛
的重要海港特拉帕尼。在两座城市之间的内河沿
岸或者海滨浅滩，均可看到大片的盐场，用来晾
晒海盐的形态各异的砖窖，以及灵活小巧的风车。
到了西西里岛的西半部，地中海的果树棕榈逐渐
隐匿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大片随风摇曳的芦苇
蒿草。在沿海公路上行车行得久了，就会发现，
这海水的颜色灵动的紧，阳光微妙的变化，气象
偶尔的翕动，都会引得海水瞬息万变，平静中带
着躁动，蔚蓝中暗含潮红，要不是滩涂处散漫地
停泊着众多轻舟小艇，这路人的视线还真是难以
寻找定睛的归宿。
特拉帕尼身后的山峰，坐落着一座传世古城
埃里切，石城，石墙，石板路。如果碰上黄昏的
粉嫩晚霞，加上第勒尼安海折射回来的落日余辉，
如果碰上黄昏的粉嫩晚霞，加上第勒尼安海折射回来的落日余
辉，依山傍海的古镇石廊宛若涂上一层胭脂再点染几分细腻金
粉，怕是再没有什么风景能及得上它的妩媚动人了。
墨西拿旧皇宫内椭圆形的大广场为典型的罗马式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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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山傍海的古镇石廊宛若涂上一层胭脂再点染
几分细腻金粉，怕是再没有什么风景能及得上
它的妩媚动人了。只要时间允许，过往的游人
总忍不住要在城中住上一晚，次日清晨再去造
访著名的古堡，在它的山顶花园中迎接雾霭深
处的朦胧晨曦。
北
风格云集的千年古城
巴勒莫
在埃里切告别了西西里的众多热心友人，独
自继续这冬日暖阳中的西西里之旅。巴勒莫自然
是绝不能错过。作为西西里的首府，这座具有
2800 年开埠史的古城历经腓尼基、古罗马、拜占
庭、阿拉伯、诺曼、神圣罗马帝国、西班牙王国、
那不勒斯王国、西西里王国和意大利王国的统治，
混杂了古希腊、古罗马、拜占庭、巴洛克、天主教、
伊斯兰等文化艺术风格的传奇都城，几乎勾起了
我所有感官的欲望：罗曼王朝的华丽宫殿，混合
了三种不同建筑风格的主教堂，以及四歌区那些
令人目不暇接的名胜古迹，或者还有那个让人
不寒而栗的 8000 人之地下墓穴……最为留恋的，
并不在巴勒莫的市区，而是市郊的一座教堂：蒙
莱阿莱，我坚信，修道院里那个精雕细琢的庭院，
圈着几株娇小的柠檬树，所要表达的情愫，分明
就是爱情，而任何所谓向着爱情的惊世骇俗，全
都不及它的真心，即便那是献给空灵的神的。
巴勒莫城的主教堂 Duomo 毫不客气地抢尽游人的目光，这座
由精致几何图案拼接的巍峨建筑，散发着典型的天主教风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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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
“我在我的废墟上重生”
卡塔尼亚——埃特纳火山——桃尔米纳
告别巴勒莫是在清晨五点不到，搭乘巴士穿
越西西里岛的中心腹地，目标卡塔尼亚。连绵错
落的绿色丘陵，平滑的轮廓延展出一波波起伏的
曲线，草场稀疏的田野，土黄色的沙石微微裸露，
此时兴许就会有低矮的农场小屋走入视线，或者
转过丘陵的侧面，一群牛羊正在缓缓靠近，或者
悠悠走远。
卡塔尼亚对我有着强烈的吸引力，事后回想
起来，当初拐着踉跄的双腿，默默地穿越全城去
到加里波第之门，也只是为了那城门上的一行字：
“我在我的废墟上重生。”这座起伏跌宕的灰蓝色
都城，纵横交错的街道之间藏匿着让人惊叹不已
的景致，还有众多没有来得及修整的废墟遗迹，
自顾地荒废在那里，不问世事，任凭身边的世界
物非人亦非，等待着岁月使自己更加颓败。直至
昔日灯火通明宾朋满座歌舞升平觥筹交错的古罗
马剧场如今成为苔草摇曳的舞台，它偏还要说，
青葱一片，这又何妨？
持续阴霾的天空曾让我以为，这次卡塔尼亚
之行，终归是看不到埃特纳大街尽头耸起的雪山
的，可是，当次日清晨扛起行囊，出门却是晴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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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卡塔尼亚真的就建造在火山埃特纳的脚下，
那么它的废墟，它的悲情，以及重生，都不是诳语。
一直幻想着能在埃特纳火山的南麓山坡，一
睹金黄色香橙海洋的浪漫，而当登山公车的司机
用担心的眼神打量着我，问我是不是确定要上火
山去，方才意识到，此行恐怕与西西里岛的橙色
精灵无缘相见，毕竟这是 12 月份的北半球。果
不其然，厚厚的积雪覆盖了整座火山，我甚至怀
疑，连同岩浆滚滚的火山口，也一并被大雪冰封。
埃特纳的雪，被风卷着，漫天席地的白色飞花还
是掩不住火山灰堆成的山头。前方是白茫茫一片
雪海，墨黑色的高大松树，已经被积雪压弯了腰
肢。沿着黑得发青的柏油公路，低头是我仓促的
脚步，抬头是白色深处的一点点蓝天。
登上桃尔米纳的上城，12月的烈日骄阳，仿
佛就是盛夏。在蜿蜒的公路上将大朵大朵的云抛
在身后，才发现，西西里的美丽在于她的赤诚。
只消被阳光照到，心便被澄清。
只身躺在桃尔米纳古希腊剧场的看台长凳
上，四下无声，在这褚红色城墙的千年睡梦中，
不知有多少文人墨客，留下虔敬的心思，徘徊的
脚步，渴望着地中海的轻柔喘息，以及埃特纳山
顶蒸腾的魅惑红晕，能够给自己带来浑然天成的
创作灵感。而此时，地中海的烈日，捧着湛蓝的
天湛蓝的海在我的面前，只为让我相信，在我的
一生中，有那么十秒钟，整个宇宙是静止的，整
个灵魂纤尘不染。
有幸在离开西西里岛之前，瞥见了桃尔米纳
海岬处的美丽岛，涨潮为岛，落潮为陆，四周是
清碧的海水，远处有晚霞绯红为衬，埃特纳的皑
皑雪峰，正巧有一抹金色的彩云拂过，看来今晚
必定能欣赏到朗月繁星……
繁华的埃特纳大街上随处可见色彩斑斓的民居，它们
让这座滨海城市更加充满活力
Lido di Mazzaro 海岸边尽是高级旅馆与酒店，这里是海
滨散步和太阳浴爱好者们的首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