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 文 :NEIMENGGULINYE生态文化
那是 1975 年初冬的一天,大队党支部书记王树清找
到我说:“咱们大队这么多年造林老不活,造活了也长
不成材,咱们得换换树种了前些天我到赤峰长青公园看
到几株树,长得又高又大又粗壮,而且树枝贴着树干长,
树冠小,又不遮地,树形像子弹头,长得快又好看,我找
公园人问了,这种树叫‘箭杆杨’,明天你和王树成坐着
县防疫站的车到赤峰想办法砍点当年长出的箭杆杨树
枝子,明年用它造点林子,看看怎样。”当时我听了又高
兴又紧张。高兴的是能去赤峰看看了,我们那儿距赤峰
100 公里,要去一趟也不容易,得走 20 公里的山路或者
30 公里的川路,到老府才能有班车,而且吃、住、行都得
花钱。紧张的是第一次去赤峰就担着这么重的任务,担
心完不成,因为那是要“偷”的。尽管如此,还是把这个
任务接了,我们准备了两根绳子,一把砍刀,而且磨得很
快,最后找一个黄色提包把这两样东西装好。虽然我们
俩很担心,但是能去赤峰也是一件特别高兴的事,出发
前的整个夜里都没有睡好觉。
第二天,我们坐在吉普车里,不时地把头转向侧面
的车窗,窗外的大山距公路越来越远,川越来越宽,平地
也越来越多,像到了另一个世界。马车需要走三天的路
程,而汽车只需两个多小时,乘车的兴趣还意犹未尽就
到赤峰了,县防疫站站长为我们安排了住处。我们俩开
始研究制定获取树枝的方案,找公园的领导商量肯定是
不行的,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夜里去偷着砍,按照这个
思路,我们决定首先到公园去一趟,踏查一下公园的环
境,然后再确定进入公园的办法。
午饭后我们俩花了八分钱买了两张公园门票,进去
转了一圈,找到了那四棵杨树。公园北边有用砖垒的收
票的门房,还有用铁棍焊的栅栏,西边全是房子,东边是
砖墙,南边是不太高的土墙,没有路灯,从北边也能进
入,但是有路灯和管理人员的住所,太显眼了。随后我们
又到公园的南墙外实地看了一下,最后确定从南墙进
入,时间定在夜间两点钟左右。因为没有手表,我们也没
敢睡觉,等到夜深人静时,马路上没有什么动静了,我们
便动身了。走了大约三十多分钟,到了公园南墙下面,找
了一处最矮的地方,翻过墙,到了树下,我负责上树砍树
枝,他在树下守候。我将砍刀别在腰上,便上了树。树很
粗,又光又滑,上得很费劲,爬到位后稍歇片刻,便开始
砍树枝了。由于这几株树距离圈狼的笼子很近,所以刚
砍了几下,狼便开始叫了。又过了一会儿,我在树上看见
动物园的管理人员也过来了,我便小声地告诉王树成
“有人来了,你也赶紧上树吧,别让人家抓住你。”这时
狼又叫了几声,管理员到圈狼的地方看了一下,稍呆片
刻就走了。然后我眼看着公园的管理员回到住所把灯熄
了。我们又开始工作了,狼又叫了,这次我没有停止,继
续小心翼翼地砍着树枝,过了一会儿狼也不再叫了,我
们放松了很多,大约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们的工
作终于完成了,用绳子捆好树枝,还是用进来的老办法,
从公园南墙跳了出去,我们才算松了一口气。
我们背着树枝徒步走到了汽车站,距发车时间还有
两个多小时,我们找一个背风的墙根歇了一会儿,发车
的时间到了,我们把树枝放在汽车外顶部的行礼架上,
驾驶员问我们:“你们带树杈子干什么?”我说:“这是
树栽子,从外地进的,和当地品种不一样。”汽车开动
了,我们的心才停止了紧张的跳动,感觉放松了很多。回
到了大队,支部书记看我们回来了,树枝子也带回来了,
非常高兴地说:“没有想到你们还真的干成了,不简单,
我还做好了你们被抓,我去领你们的准备呢。”按照支
部书记的要求,我们把树枝子埋在大队的菜窖里。
到了第二年春天,大队安排专人把这些树枝子,全
部栽到了大队的菜地周围,那是一块平地,能浇上水。没
想到的是,到了秋天,这些树枝都干了,没发一个芽,也
没找到没成活的原因。虽然,这个新树种的“引进”,是
很不光彩的,但回顾这段往事,就造林而言也很有意义,
毕竟那时人们已经认识到了造林的必要性和造林的重
要意义,想到了如何改变造林树种,怎样才能把树造活。
箭杆杨的故事
[赤峰]崔玉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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