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 文 :中国生态农业学报 2015年 2月 第 23卷 第 2期
Chinese Journal of Eco-Agriculture, Feb. 2015, 23(2): 239−245
* 山西省科技重大专项(20121101011)和国家自然科学青年基金项目(41201277)资助
** 通讯作者: 王晓军, 主要从事乡村景观评价与规划研究。E-mail: xjwang@sxu.edu.cn
赵庆玲, 主要从事土地利用评价与管理研究。E-mail: zql20051229@126.com
收稿日期: 2014−08−20 接受日期: 2014−12−10
http://www.ecoagri.ac.cn
DOI: 10.13930/j.cnki.cjea.140957
“乡土”农用地评价: 以山西省河曲县沙坪村为例*
赵庆玲 周 洋 王晓军**
(山西大学环境与资源学院 太原 030006)
摘 要 农民长期从事农业活动, 是当地农用地的直接创造者、使用者和维护者, 有着丰富的农用地评价知识
和智慧。本研究以山西省河曲县沙坪村为例, 采用参与式农村评估(Participatory Rural Appraisal, PRA)和参与
式地理信息系统(Participatory 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 PGIS)等地理学与人类学结合的方法, 深入剖析
了当地农民在 20 世纪 80 年代初期是如何利用自己的乡土知识进行农用地评价的, 并运用科学方法评价了这
里长期形成的农用地评价体系。研究结果表明: 1)村民们当时按照社区成员都认可的乡土知识, 对本村农用地
进行了评价, 农用地被划分为 6 个级别, 占总土地面积的比例分别为: 特级地 1.32%、一级地 7.81%、二级地
19.14%、三级地 17.43%、四级地 9.28%以及五级地 48.77%; 其中: 土地质量较好的前 4级主要用于种植粮食
和经济作物, 后 2级质量较差, 主要为乔木林地、灌木林地和草地。2)村庄深度访谈发现, 村民们在评价农用
地时考虑了自然、社会和经济等 14 项因子, 它们的权重和优先顺序有所差异。3)将村民视为“乡土专家”, 通
过 18位村民的打分赋值, 采用层次分析法对影响本村农用地质量评价的 14项因子进行权重排序, 结果为: 单
产≥地力≥土壤质地≥土地利用类型≥耕作距离≥坡度≥土壤保水供水状况≥坡向≥坡位≥土层厚度≥道路
通达度≥田间道路≥田块大小≥土壤侵蚀程度, 其中单产、地力、土壤质地和土地利用类型等是评价的主要
因子。4)依据村民对各评价因子的“乡土”描述, 结合科学表达, 得出本村农用地 6 个级别的主要特征, 与层次
分析法的结果一致。本文认为, 特定区域的农民积累了丰富的农用地利用和管理的乡土知识, 这些知识具有很
强的内在逻辑性和合理性, 其评价结果质量应优于短期快速进行的专家评价结果, 可直接用于村级农用地评
价。因此, “乡土”农用地评价更符合当地自然、社会和经济情况, 适用于在村级尺度上进行的评价。建议在今
后农用地可持续管理中, 应加强乡土知识与科学知识的“沟通”, 从而提高农用地评价的科学性与适用性。
关键词 农用地评价 乡土知识 参与式农村评估(PRA) 参与式地理信息系统(PGIS) 案例研究
中图分类号: N31; P962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1-3990(2015)02-0239-07
Indigenous evaluation of farmlands: A case study in Shaping
Village in Hequ County, Shanxi Province
ZHAO Qingling, ZHOU Yang, WANG Xiaojun
(College of Environment and Resources, Shanxi University, Taiyuan 030006, China)
Abstract Evaluation of farmlands is a local-based process that requires local farmers to combine substantial indigenous farming
knowledge. Local farmers are the creators, users and maintainers of their farmlands for long periods of time. This case study mapped,
recorded and assessed the farmland evaluation system of local farmlands formed in the early 1980s in Shaping Village, Hequ County.
An integrated geospatial methodology from geography and anthropology was used in the case study to record the process of
evaluation of farmland and its influencing factors, upon which the farmland evaluation system was built.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1)
Farmlands in Shaping Village evaluated by 18 indigenous farmers in 1982 were ranked into 6 grades. The proportions of the areas of
the first 4 grades to the total area of farmlands were 1.32%, 7.81%, 19.14% and 17.43%, respectively. These 4 grades of farmlands
had sound soil quality and were mainly used for growing food and cash crops. The last 2 grades of farmlands had inferior soil quality
and were used for arbor forests, shrubs and grass, with area proportions relative to total area of 9.28% and 48.77%, respective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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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Fourteen factors were taken in account by farmers during evaluation of farmlands, including natural, social and economic factors;
3) The weights of these factors were decided with Analytic Hierarchy Process (AHP) based on scored values by local farmers. The
order of weight of these factors was: yield per unit area ≥ soil fertility ≥ soil texture ≥ land use type ≥ distance ≥ slope
gradient ≥ water retention and supply ≥ slope aspect ≥ slope position ≥ soil depth ≥ road accessibility ≥ country road ≥
field area ≥ soil erosion degree. Among these factors, yield per unit area, soil fertility, soil texture and land use type were the main
factors. 4) Base on transformation from “local” description into “scientific” expression, the main characters of different grades of
farmland according to the local farmers’ evaluation were consistent with the results of AHP. The results suggested that local farmers
in particular regions had accumulated abundant knowledge on the use and management of farmlands, which was logical and rational.
The farmland evaluation developed by local farmers was more reliable than the short-term appraisal by experts, which was
directly applicable in the evaluation of farmlands at village level. Therefore indigenous evaluation of farmlands was a better
method that was in line with local natural, social and economic conditions of villages. The study concluded by recommending that
future communications between local and scientific knowledge should be enhanced in evaluating farmlands so as to build more
locally-adjusted and applicable farmland-sustainable management systems.
Keywords Farmland evaluation; Indigenous knowledge; Participatory Rural Appraisal (PRA); Participatory 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 (PGIS); Case study
(Received Aug. 20, 2014; accepted Dec. 10, 2014)
农用地是直接用于农业、林业、牧业等农业生
产的土地, 是农民维持其生存最基本的物质基础。
对农用地的常规评价无论其出于何种目的, 都依赖
一定的科学方法和程序, 并趋向跨区域横向可比的
标准化发展方向[1]。常规方法多依赖地理信息等科
学方法和技术, 通过一定算法和模型来开展农用地
评价[2−3], 评价结果也强调定量化[4], 在一定尺度上
成为较为完善的方法, 但在地块或村级尺度上, 尤
其是对黄土丘陵沟壑区这样地形破碎的农用地进行
评价时, 其精度和可信度就成为问题。另一方面, 常
规农用地评价强调区域间的可比性, 需要依赖模型
与专家经验, 自上而下地制定相对一致的评价标准,
难免忽视了不同区域间的自然、经济和社会等因素
的差异[5]。
出于社区自我管理的目的, 各地乡村世世代代
都对其农用地及其地块质量进行着评价, 逐渐形成
社区自己“专属”的评价体系[6−7], 这类评价体系非常
适用于所在社区, 依赖的也是社区自己的农用地利
用和管理方面的乡土知识 (Indigenous Knowledge,
IK)[8−10]。就此而言, 外界对这方面的研究还很少开
展, 这些乡土知识也未受到外界的正视, 正被湮没
在外来现代科学技术的大潮之中[1]。农民世代从事
农业生产, 是当地农用地的直接创造者、使用者和
维护者 , 其乡土知识是维系社区内部和社区间人−
自然−社会关系的主要基石 , 有别于严谨的科学知
识体系, 其知识体系具有本土性非普遍性、实践性
非理论性、动态性非规律性、零散性非系统性, 甚
至具有神秘色彩等一系列自然朴素的特征[11]。长期
以来虽然乡土知识深受学术界漠视 , 认为其是落
后、愚昧、不科学的, 但十多年来一些国内外学者
意识到, 不重视乡土知识可能会忽视当地自然资源
直接利用者的参与, 窄化自然资源决策, 降低资源
利用的效力, 它仍应是我们开展科学研究的源泉之
一[12−13]。为此, 本研究探讨如何借鉴“乡土的”农用
地评价知识和智慧[14−15], 开展适用于地块或村级尺
度上的农用地评价, 提高农用地评价体系的科学性
与适用性; 同时也使科学界重新认识乡土知识的价
值, 实现乡土知识与科学知识的双向“沟通”。
本研究以山西省河曲县沙坪村为例, 对其 20世
纪 80年代初第 1轮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时期对农用
地的评价结果开展研究。那时各地农村社区都依据
自己社区的原则和标准 , 把农用地承包到农户经
营。虽然各地所依据的原则不尽相同, 但都在其社
区内部形成一定的农用地评价体系, 这些体系的形
成都充分考虑了当地特定的自然与社会经济属性 ,
也为当地社区成员所普遍接受和采纳。本研究从
农用地科学评价的视角, 通过获取本村农民有关农
用地评价的知识, 对其评价结果、依据和原因开展
研究, 探讨这一“乡土”农用地评价的合理性和可操
作性。
1 研究区概况与农用地承包历史
沙坪村位于晋西北河曲县中南部, 属于黄河一
级支流砖窑沟流域, 该流域长 14.2 km, 流域面积
29.16 km2, 海拔 845~1 240 m, 年平均气温 8.8 ℃,
年降水量 447.5 mm, 梁峁起伏, 沟壑纵横, 是典型的
黄土丘陵沟壑区。2012年全村人口 389人, 共 156户,
经济来源以种植业为主, 土地总面积 392.86 hm2, 其
中农用地中的旱地(耕地中的旱地)面积 199.5 hm2,
占全村总土地面积的 50%以上 , 主要作物为马铃
第 2期 赵庆玲等: “乡土”农用地评价: 以山西省河曲县沙坪村为例 2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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薯、糜子、玉米、蓖麻等 , 均为一年 1 熟制。本村
目前仍保留有少量轮作倒茬、粮油混种、粮豆混
种等种植习惯 ; 农用地中的有林地和灌土林地有
85.5 hm2, 主要分布于梁峁阴坡和陡沟。
在“七五”期间, 这里曾是黄土高原综合治理试
验区, 目前存在的沟坝地和林地多在那时形成。沙
坪村 1982年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时期, 自然条
件与现在基本一致, 农用地等土地利用类型和质量
也变化不大。在当时, 村集体为公平分配农用地, 主
要依“按产定级”和“按口粮找地”原则全面评价全村
土地。6位村民代表逐地块确定产量, 并丈量, 按产量
划定农用地级别, 各级农用地平均单产分别为: 特级
地>3 000 kg·hm−2、一级地 2 250~3 000 kg·hm−2、二级
地 1 125~2 250 kg·hm−2、三级地 750~1 125 kg·hm−2
以及四级地<750 kg·hm−2, 五级地不计算产量 ; 然
后按“口粮找地”原则 , 将各级农用地按口粮数量
(275 kg·人−1), 平均搭配到各个农户。
2 研究方法
本研究内容包括 2部分: 一是获取 30年前社区
对农用地的评价结果, 二是分析农用地评价时采用
的方法、依据的指标和原则以及因素优先度等。这
些“乡土”农用地评价知识或存于村集体的档案中 ,
或留在村民的集体记忆中。为此, 本研究将地理学
与人类学研究方法相结合[16−17], 运用以下 2 种研究
方法开展研究。
首先采用参与式地理信息系统 (Participatory
Geographic Information System, PGIS)技术[18]获取乡
土空间知识(Indigenous Spatial Knowledge, ISK), 了
解社区农用地评价成果。PGIS是参与式方法与地理
信息技术(GIT)结合的产物 , 强调人−机交互 , 当地
人提供信息, 从而使乡土空间知识用现代空间科学
的“语言”准确表达出来, 结果可作为当地人与研究
人员之间的交流平台[19]。具体作法: 研究人员首先
以该村土地承包台薄(登记表)为基础, 航空影像图
为底图, 与当年参与农用地评价和土地分配的关键
知情人(包括老村干部、当年的村民代表以及老村民)
讨论后, 绘制出农用地分级图, 从而掌握农用地评
价成果。
然后采用参与式农村评估 (Participatory Rural
Appraisal, PRA)方法[20]开展社区深度调查, 提取更
多的乡土知识。具体作法: 研究人员运用一系列有针
对性的 PRA工具, 有半结构访谈、参与式绘图(如资源
图、社区分布图、农事季节历)、打分与排序等[21], 与
关键知情人和村民开展深度讨论, 掌握影响“乡土”
农用地分级因子及其权重等信息, 提炼评价时依据
的原则, 分析社区认可并采用的评价体系, 研究这
一评价体系的合理性。获取的这类乡土知识以定性
信息为主, 研究人员将其合理定量化处理后用于本
研究。
3 结果与分析
3.1 “乡土”农用地评价结果的获取
研究人员从关键知情人(村干部、原村民代表和
老年人)访谈入手, 初步了解全村的土地利用和土地
评价信息; 然后与村民一起开展 PGIS绘图, 以打印
出的正射影像图为底图, 确定村庄范围和当地人使
用的小地名; 以小地名为沟通纽带, 基于村委会提
供的承包土地登记台薄, 提取并绘制农用地等级信
息; 在野外核对村民提供的信息; 利用 GIS 处理上
述信息, 建立“乡土”农用地评价空间和属性数据库。
沙坪村农用地评价结果非常细致, 共有 411 个图斑,
图斑面积最小只有 0.006 6 hm2。评价结果图见图 1。
沙坪村“乡土”农用地分级结果与土地利用类型对应
关系见表 1。
图 1 沙坪村“乡土”农用地评价结果图
Fig. 1 Map of indigenous farmland evaluation result in
Shaping Village
除居民点和打谷场外, 全村农用地分为 6 个级
别, 其中: 特级地、一级地和二级地均为旱地, 面积
分别占全村总土地面积的 1.32%、7.81%和 19.14%;
三级地为旱地和果园(现废弃砖窑在当时为三级旱
地), 占 17.43%。前 4个级别的农用地土质较好, 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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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1 沙坪村农用地级别与土地利用类型对应关系表
Table 1 Corresponding relationship between farmland classification and land use types in Shaping Village
土地利用类型 Land use type (hm2)
农用地级别
Farmland
level
旱地
Dry land
园地
Garden plots
有林地
Forest land
灌木林地
Shrub land
其他草地
Grassland
打谷场
Barnyard
废弃砖窑
Disused
brick kiln
居民点
Residential
districts
合计
Sum
(hm2)
比例
Percentage
(%)
特级 Special grade 5.19 — — — — — — — 5.19 1.32
一级 First grade 30.70 — — — — — — — 30.70 7.81
二级 Second grade 75.21 — — — — — — — 75.21 19.14
三级 Third grade 51.95 16.29 — — — — 0.21 — 68.45 17.43
四级 Fourth grade 36.45 — — — — — — — 36.45 9.28
五级 Fifth grade — — 47.38 38.10 79.32 — — — 164.80 41.95
未定级 Other grade — — — — — 1.62 — 10.45 12.06 3.07
合计 Sum 199.50 16.29 47.38 38.10 79.32 1.62 0.21 10.45 392.86 100.00
要用来种植粮食和经济作物。四级地也主要为旱地,
占 9.28%, 但质量很差; 五级地主要为有林地、灌木
林地和其他草地, 占 41.95%。
以上是 1982年村民代表们逐地块确定的“乡土”
农用地评价结果, 依据标准确切, 其内在逻辑性强,
符合本村实际。这一农用地评价成果经村民大会讨
论后实施, 是社区所有成员在公开、公平、平等的
参与民主原则下开展共识决策的结果。
3.2 “乡土”农用地评价体系的表达
基于村民就是农用地评价“专家”的观点, 研究
人员组织村民召开社区会议, 邀请包括当年参与农
用地评价的村民在内的 18 位“乡土专家”参加, 采用
“头脑风暴法”并结合 PRA 调查, 对“乡土”农用地评
价体系进行了深入挖掘。调查表明, 村民们认识到,
很多自然和社会经济因素都会影响农用地质量, 他
们在评价中充分考虑了这些因素和指标。表 2 分类
列出本村在农用地评价中考虑到的所有因素因子 ,
总结形成三级指标评价体系框架。
3.3 “乡土”农用地评价要素权重分析
研究人员采用与常规专家打分法类似的方法 ,
与村民一起讨论, 由 18 位村民对确定农用地评价
时采用因素的重要程度进行打分, 确定各因子权重
(满分 10分, 无影响 0分)。村民对农用地评价因子
重要性进行打分。然后 , 研究人员访问典型农户 ,
核实土地评价结果及指标因素 ; 分析这些“乡土专
家”的打分结果 , 归一化后确定四级指标相对于总
目标的相对重要性权值, 农用地评价定级指标权重
结果见表 2。
对沙坪村农用地质量评价产生影响的指标共 14
个, 各指标相对整个农用地评价的重要性排序依次
是: 单产(D12)≥农用地地力(D6)≥土壤质地(D5)≥
土地利用类型(D13)≥耕作距离(D10)≥坡度(D1)≥
土壤保水供水状况(D8)≥坡向(D2)≥坡位(D3)≥土
层厚度(D4)≥道路通达度(D14)≥田间道路(D9)≥田
块大小(D11)≥土壤侵蚀程度(D7)。
分析结果与先前的村民访谈结果一致, 当年他
们在农用地评价时综合考虑了 4 项因子作为主导评
价因子: 农用地单产、农用地地力、土壤质地和土
地利用类型。这 4项因子的标准为:
1)单产: 以糜子或谷子产量作为指定作物(当时
糜子和谷子产量基本一致), 单产 3 000 kg·hm−2以上
为特级地 , 2 250~3 000 kg·hm−2 之间为一级地 ,
1 125~2 250 kg·hm−2之间为二级地, 750~1 125 kg·hm−2
为三级地, 750 kg·hm−2 以下为四级地, 无产量为五
级地。
2)地力 : 主要依据耕地潜在生物生产力的高
低, 在各种自然要素相互作用下耕地所表现出来的
潜在生产能力, 对人工投入肥料后的肥力变化考虑
不多。
3)土壤质地 : 壤土是当地较理想的土壤 , 其耕
性优良 , 适种的农作物种类多 , 土地定级标准为 :
壤土≥砂壤土≥砂土。
4)土地利用类型: 当地的农用土地利用类型包
括耕地、园地、林地、草地和未利用地, 从高到低
依次为耕地≥园地≥林地≥草地≥未利用地; 农耕
地从高到低依次为沟坝地≥梯田≥坡耕地, 坝地位
于沟道, 水分和土壤条件最好。
3.4 各级农用地特征评价
根据上述研究结果, 对各级农用地的自然、经
济和区位特征(表 3和表 4)评述如下。
1)特级地 : 多为沟底的坝地 , 当地人称“流域
地”, 为 20世纪 80年代国家小流域综合治理时淤地
坝建设形成的农用地。与其他级别土地相比, 自然
条件最好, 土地平整, 土层较厚, 质地壤土, 有轻度
第 2期 赵庆玲等: “乡土”农用地评价: 以山西省河曲县沙坪村为例 2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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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2 沙坪村“乡土”农用地评价体系框架
Table 2 Framework for indigenous farmland evaluation in Shaping Village
指标
Index
一级指标
First class index
二级指标
Second class
index
三级指标
Third class index
村民对评价因子的定性描述
Qualitative description of evaluation factors by villages
权重
Weight
坡度
Slope gradient (D1)
较大坡度不宜修梯田
High slope gradient was unfitted for terrace construction
0.086
坡向
Slope aspect (D2)
阳坡土壤水分较差, 农用地级别比阴坡低
Soil water in sunny slope was lower than in shady slope, so
was the farmland level
0.047
地形因子
Topographic
factors (C1)
坡位
Slope position (D3)
峁顶和梁顶水分较差, 下坡位水分条件较好
Soil water content in the top of loess hill was low,
while it was high in the down slope
0.045
土层厚度
Soil thickness (D4)
土层越厚, 级别越高
The thicker the soil, the higher the farmland level
0.043
土壤质地
Soil texture (D5)
壤土最好, 砂壤土其次, 砂土最差
Loam was the best, sandy loam took the second place,
sandy soil was the worst
0.128
农用地地力
Soil fertility (D6)
农用地地力越高, 级别越高
The higher soil fertility, the higher farmland level
0.132
土壤侵蚀程度
Soil erosion (D7)
水风蚀严重的地块, 土壤养分状况差, 级别低
Farmland level of the field seriously eroded by water and wind
was lower with poor soil nutrient
0.003
自然因素
Natural factors
(B1)
土壤因子
Edaphic factors
(C2)
土壤保水供水状况
Water retention and supply
(D8)
保水供水越好, 级别越高
Higher water retention and supply capacity guaranteed
a higher farmland level
0.086
基础设施
Infrastructure
(C3)
田间道路
Country road (D9)
同等条件下, 有田间道路的, 级别较高
Farmland level was high for field with country roads
0.009
经济因素
Economic factors
(B2)
耕作便利条件
Farming
condition (C4)
耕作距离
Distance (D10)
距离越近, 级别较高
Field with short distance from home was higher in farmland
level
0.097
地块大小
Field area (D11)
田块越大, 耕作越便利, 级别越高
Large field was more convenient for farming, its farmland
level was higher
0.008
单产
Yield per unit area (D12)
产量越高, 级别越高
The higher yield meant higher farmland level
0.148
土地利用状况
Land use
condition (C5) 土地利用类型
Land use type (D13)
耕地级别较高(坝地无论远近, 级别为最高)
Farmland level of cultivated land was higher than other land
use types
0.126
沙坪村
农用地
评价指标
Farmland
evaluation
in Shaping
Village
(A)
区位因素
Location factor
(B3)
交通条件
Traffic
condition (C6)
道路通达度
Road accessibility
(D14)
道路越利于机械通行, 级别越高
Field with roads convenient for agricultural machine had a
higher farmland level
0.042
水蚀, 土壤保水和供水状况较好。特级地因自然条
件较好 , 产量较高 , 虽然经济和区位条件都较差 ,
但村民多进行蔬菜种植。
2)一级地 : 为较长历史时期内形成的梯田 , 多
为阴坡和半阴坡的中下坡位, 水分条件较好, 土层
较厚 , 多为壤土 , 土壤保水供水状况较好 , 但土壤
水分和肥力不及特等地。
3)二级地: 多为“七五”期间小流域治理改造坡
耕地时修建的梯田, 有些为“农业学大寨”时期修建
的, 与一级地条件基本一致, 但是土壤质地为砂壤
土, 土壤保水和供水中等。一二级地道路条件都较
好, 距村较近, 田块也较大, 道路通达度也较好。
4)三级地 : 土壤质地较差 , 对作物生长有一定
限制, 多为坡耕地, 位于梁峁顶部, 土壤肥力不佳,
中度风蚀和水蚀, 距村较远, 道路通达度不及一二
级地。
5)四级地 : 是耕地中条件最差的坡耕地 , 前几
年已多数“退耕还林”, 土层较薄, 以砂土为主, 土壤
肥力和土壤供水保水状况较差, 经济和区位条件也
较差。
6)五级地: 土壤和地形条件都较差, 无法耕种,
部分为暂难利用地。有些采取一定配套工程措施后
用来种树种草, 发展林牧业, 未承包到户。人们对其
投入较少, 经济和区位条件也差。
以上分析表明, 村民“乡土”农用地评价是依据
自然、经济和区位因素因子对农用地进行生产性综
合评价的结果, 其评价原则看上去虽然与科学家的
相近[22], 但是其评价结果更符合当地农业生产实际,
更具体细致, 成果也更接近真实。
4 讨论与结论
本案例研究的前提是承认“当地村民是其社区
土地评价专家”的观点, 从农用地生产性的本质出发,
利用 PRA 和 PGIS 技术挖掘赋存于社区内部有关农
244 中国生态农业学报 2015 第 23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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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 3 沙坪村各级别农用地自然特征表
Table 3 Natural characters of different farmland levels in Shaping Village
自然特征 Natural character
地形 Topography 土壤 Soil 农用地级别
Farmland
level
人均面积
Per capita
area
(hm2)
坡度
Slope
gradient (°)
坡向
Slope
aspect
坡位
Slope
position
土层厚度
Soil
thickness
土壤质地
Soil
texture
地力
Soil
fertility
土壤侵蚀度
Soil erosion
intensity
土壤保水供水状况
Water retention
and supply
特级
Special
grade
0.013 3 <2 — 沟底
Gully bottom
厚
Thickest
壤土
Loam
好
Perfect
轻度
Low
好
Perfect
一级
First grade
0.033 3 <2 阴、半阴
Shady, half shady slope
中下
Middle-down
较厚
Thicker
壤土
Loam
较好
Good
轻度
Low
好
Good
二级
Second grade
0.066 7 <2 半阴
Half shady slope
上中
Middle-up
较厚
Thicker
砂壤土
Sandy loam
中
Medium
轻度
Low
中
Medium
三级
Third grade
0.066 7 15~25 阳
Sunny slope
上中
Middle-up
较厚
Thicker
砂壤土
Sandy loam
中
Medium
中度
Medium
差
Very bad
四级
Fourth grade
0.033 3 >25 阳
Sunny slope
上中
Middle-up
中
Medium
砂土
Sandy soil
差
Bad
中度
Medium
差
Very bad
五级
Fifth grade
— >25 — — 中
Medium
砂土
Sandy soil
差
Bad
重度
Serious
较差
Bad
表 4 沙坪村各级别农用地经济和区位特征表
Table 4 Economic and location characters of different farmland levels in Shaping village
经济特征
Economic factor
区位特征
Location factor
基础设施特征
Infrastructure
耕作便利特征
Farming condition
土地利用状况
Land use condition
交通条件
Traffic condition
农用地级别
Farmland
level
田间道路
Country road
耕作距离
Distance
田块大小
Field area
单产
Yield per unit
area (kg·hm−2)
土地利用类型
Land use type
道路通达度
Road accessibility
特级
Special grade
差
Bad
远
Far
小
Small
>3 000 耕地(坝地)
Cultivated land (dam land)
较差
Bad
一级
First grade
较好
Good
较近
Closer
大
Big
2 250~3 000 耕地(梯田)
Cultivated land (terrace)
好
Perfect
二级
Second grade
较好
Good
较近
Closer
大
Big
1 125~2 250 耕地(梯田)
Cultivated land (terrace)
好
Perfect
三级
Third grade
好
Perfect
远
Far
大
Big
750~1 125 耕地(坡地)
Cultivated land (slope land)
一般
Medium
四级
Fourth grade
差
Bad
远
Far
中
Medium
<750 林地
Forest land
差
Very bad
五级
Fifth grade
差
Bad
较远
Further
较大
Big
— 未利用地
Unused land
差
Very bad
用地评价的乡土知识, 进行乡土知识与科学知识的
“沟通”, 分析乡土评价方法的合理性。结论如下:
1)特定区域的农民积累了丰富的农用地利用
和管理知识。从农业生产实际的角度, 农民更了解
当地农用地的状况, “乡土”农用地评价结果更符合
当地自然和社会经济情况, 其评价结果是当地社区
开展农用地分配、承包、转包和选择种植类型等土
地利用管理活动的依据, 其有效性和可持续性十分
明显。
2)研究采用 PRA与 PGIS相结合的技术, 可以提
取有关农用地评价的乡土知识, 也使评价结果可以
用图直观地展示出来, 实现研究者和村民之间的空
间信息沟通。这样, 外界不仅能够准确认识这些乡
土知识, 而且可以促进乡土知识的科学“合法性”。
农民与环境间长期互动而积累的农用地知识具
有很强的地方性, 其环境局限性使其适用范围仅针
对拥有这些知识的人群所生活的社区, 因此, 不同
村庄社区对农用地的评价结果也不同, 不能直接推
广到更大的范围或其他区域[23]。这也促使我们思考
一个问题: 农用地评价的目的是什么?是只为政府
管理农用地, 还是为农用地的可持续利用与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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