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 文 ：广 西 植 物 Guihaia 30(2)：152— 154 2Ol0年 3月
冯澄如与生物绘图
孙英宝1一，胡宗刚3，马履一l*，傅德志2
(1．北京林业大学 资源与环境学院，北京 100083；2．中国科学院 植物研究所，
北京 100093；3．中国科学院 庐山植物园，江西 庐山 332900)
摘 要：在中国近现代生物学史上 ，冯澄如开创 了中国生物科学绘图，并培养 了一批生物科学绘 图人才。该
文对冯澄如生平和绘图成就予以介绍 ，对其绘图技法、印刷工艺及创新之处予以总结。
关键词 ：冯澄如；生物绘图；中国
中图分类号：Q94—335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1000—3142(201O)02—0l52—03
FENG Cheng-Ru and biological drawing**
SUN Ying—Bao 一，HU Zong-Gang3，MA L0一Yi ，FU De—Zhi
(1．College of 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Beijing Forestry University，Beijing 100083，China；2．Institute
of Botany，the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Beijing 100093，China；3．Lushan Botanical
Garden，the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I．ushan 332900，China)
Abstract：FENG Cheng-Ru opened a new era for scientific drawing of biology in modern biological history of China
and trained many illustrators who contributed significantly to the development of modern biology in China．This paper
gave an introduction of all FENG Cheng—Ru’S life，his drawing achievements，and his innovation in both biological
drawing skil and printing technique．
Key words：FENG Cheng—Ru；biological drawing i China
自然界中的生物种类复杂多样 ，在进行 系统分
类研究时，将其特征描述行诸文字之时，若配以插
图 ，以图文相较 ，就使读者易于鉴别 ，断定无误 。因
此，生物类书籍 ，均配有精美插 图，古今 中外概莫能
外。生物种类复杂多样，在对其进行研究时，如加以
图文相较，就会易于识别 ，便 于掌握，使用无误。我
国最早的生物绘图始于公元 659年的《唐本草》，是
我国历史上最早的一部药典 。而外 国最早 的药典
《牛伦药典》则在 1546年 由牛伦堡政府刊行 ，比《唐
本草》晚九个世纪 ，所 以《唐本草》也是世界上最早的
药典。此后我国历代皆修本草 ，书写格式都以此书
作为典范，致使本草学在中国盛行。其中以清代吴
其溶编写的《植物名实图考》最富价值。德国学者
Bretschneider于 1870年对 此 书评 论 道：“附 图刻
绘 ，极为精审”，“其 精确者往往可资鉴定科和 目”。
经专家研究证明，根据《植 物名实图考 》的插 图有些
还可鉴定到种(Bretschneider，1935)。
现代生物科学在 中国起步甚晚，至清末 民初始
才出现，而生物科学绘图则出现更晚。l918年商务
印书馆出版《植物大辞典》，因其插图大都由日本书
籍和中国古代本草书籍内的插图拼凑而成，很不规
范 ，并且在使用 中经常引起误会 。冯澄如创新的生
物绘 图，是受随西方科学知识在中国引进和传播不
断深入，动植物分类学研究广泛开展 ，通过对动植物
各个部位的深刻理解 和研究 ，对各种器官进行深入
解剖和观察 ，确定分类特征、生长规律、生态 习性等
之后，结合西方生物绘画技法进行图版的绘制，画面
具有丰富的科学 内涵 。其绘画方法主要以线条表现
收稿El期：2008—09—12 修回日期 ：2009—03—29
基金项 目：国家林业局重点项 目(2006—39)[Supported by A Key Project from the State Forestry Administration of China(2006—39)]
作者简介：孙英宝(1977一)，男 ，山东禹城人 ，主要从事植物分类学研究 ，(E—mail)xiaobao@ibcas．ac．CFI。
通讯作者(Author for c0resp0ndence，E—mail：maluyi@bjfu．edu．cn)
～ 本文以纪念冯澄如先生为中国生物科学绘图所做出的杰出贡献。
2期 孙英宝等：冯澄如与生物绘图 153
为主，精细美观，科学到位。为我国生物科学绘画的
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对我国生物科学研究的发
展起到重要作用。冯澄如的科学绘画也为中国绘画
增添一新的画种。
1 履历
冯澄如(1896～1968)，江苏宜兴人，其父在乡间
开办私塾，在教学之余 ，兼耕家中田地。冯澄如出身
在这样的耕读 之家 ，耳重 目染 ，自幼 即懂 得尊师重
教。1909年，冯澄如考入省立无锡第三师范学校。
读书期间，对书画产 生了浓厚 的兴趣 ，并刻苦学习 ，
曾荣获全校书法 比赛第一名，得镀金奖牌一枚。
1916年，冯澄如从师范毕业，先后受聘于师范附小
和省立南京第四师范附小，担任图画和手工课的教
师。l919年，应湖南省长沙市第一师范学校校长叶
佩基的邀请，前往该校担任绘画和手工课教师。在
此期间，他积极投身于五四运动之中，深受民主科学
思潮的影响，为他 日后 全身心投于生物绘画事业 的
创新和贡献 打下 了坚 实 的思 想基 础。1920～1923
年，应南京高等师范学校聘请担任该校的国文、历史
和地理预科的图工教师 。从 1916-1923年间，冯澄
如的大部分业余时间都用来室外写生绘画，潜心修
炼，经常参观画展并广结画友，为他 日后开创生物科
学绘画打下了基础(海诺，1994)。
冯澄如既具有深厚的国画功底，又擅长素描、写
生及西洋油 画、水粉画。1921～1922年，冯澄如在
南京高等师范学校任教之时，恰逢秉志和胡先辅在
南京先后创办东南大学生物系及 中国科学社生物研
究所 ，冯澄如被邀请为生物 系的教学绘制几 十幅大
型彩色挂图。之后又为生物研究所的研究著作绘制
了大量插图。1922年，冯澄如为陈祯所写的第一篇
论文《金鱼外形的变异 》，在科学 内容的严谨下，以创
新绘画方法绘制了第一套插图，刊登于《生物研究所
论文专刊》，这是中国生物科学研究领域首次出现具
有严格意义 的科学 图画。1922年和 1925年 ，冯 澄
如又分别为金陵大学的陈焕镛教授所著《中国经济
树木》和《树木图说》，以崭新的绘画手法绘制全套植
物科学画作，开创了我国绘制植物科学画的先例，为
中国植物科学绘画的发展奠定了基础。
1927年，冯澄如为胡先辅与陈焕镛合著的《中
国植物图谱》1～5册，绘制插图250幅。该书第 1～
2册由商务印书馆出版。“一 ·-．)k事变”后，由于
商务印书馆被 日军烧毁，此书图稿所幸尚存，自第 3
卷起 由静生所内部进行刊印。该书的第 5卷在
1938年出版。1958年，冯澄如为胡先辅与秦仁昌合
撰的《中国蕨类植物图谱》1～4卷 ，绘制插图 200多
幅。此两套大型图谱内容精详，印工精美，受到中外
科学界的广大好评(张孟 闻，1947)。
冯澄如在Et常工作中，与秉志、胡先骗的交往颇
深。1928年 ，冯澄如 随胡先辅一起前往北平 ，协助
筹建静生生物调查所。待静生所正式成立后，冯澄
如被列入所内成员，任植物部研究员兼任绘图员及
所内印刷厂主管。1929年 ，冯澄如随同胡先辅赴印
尼出席第四届太平洋科学会议，把西方国家在中国
采集收藏的各种标本进行绘图，为刊印《中国植物图
谱》第三、四册做准备工作。
抗 日战争期间 ，静生生物调查所被 日军强行 占
领，冯澄如被迫返回江苏宜兴老家。1943年在宜兴
开办“江南美术专门学校生物画专修科”。抗战胜利
之后 ，静生生物调查 所得 以复员 ，冯 澄如也应招 回
所，为胡先辅所著《中国森林植物图志》绘图。
1946年 ，陈焕镛在 中山大学农林植物研究所进
行标本研究时，发现了一种特殊的豆科植物 ，为了纪
念任鸿隽给予中山大学农林植物研究所的支持和对
我国科学研究事业所作的卓越贡献，特以任鸿隽命
名该植物为“任公豆”(任豆)属 Zenia insignis Chun
(陈焕镛，1946)。冯澄如以创新的绘画手法绘制了
“任公豆”彩图，胡先辅为赞颂此事在画中赋诗“任公
豆歌”。1948年，胡先骑与郑万钧联合发表了活化
石水杉，冯澄如以水墨渲染与线条勾勒法结合，绘出
了水杉外形 图和细部分解剖放大图，获得好评 。
1957年，冯澄如把多年从事生物科学绘图的经
验予以总结 ，撰写了《生物绘画法》一书 ，并由科学出
版社出版。其实冯澄如定居南京，仍与胡先骑过从
甚密 ，此书即得胡先辅校 阅，并 向科学出版社荐稿。
然而胡先辅在文化大革命 中所遭不幸，也殃及冯澄
如。1968年胡先骗逝世之后，追逼胡先辅的造反派
也南下追逼冯澄如，冯澄如难受此辱 ，饮恨 自尽 ，终
年七十有二 。
2 对中国传统印刷图版技术的改良
1922年，商务印书馆出版《中国植物图谱》第 1
册时，书内插图是用钢笔绘制，锌版印刷。由于制版
费用较高，而且印刷技术很差，出版后的效果不佳。
154 广 西 植 物 3O卷
所以，冯澄如来北平后 ，经过多次参观故宫博物院印
刷厂的印刷工作后 ，研制了毛石制版法。此方法是
将图绘画在石印用药纸上 ，然后 落到光石和毛石上
面。所印制的图版很精美，植物的茎和叶上的小绒
毛都清晰可辨。
1938年，冯澄如与冯钟元 又共 同研究 了直接在
毛石上绘图的制版法 ，将石印彩色图的制版方法进行
了改进，效果较好。此方法除保持线条流畅清晰外 ，
颜色的浓淡调配也较好 ，色彩逼真。这种改进后的石
印制版术是完全靠个人艺术水平和手工操作来完成
的。自 1934年出版的《中国植物学杂志》季刊开始，
每期的首页都会刊登一幅冯澄如绘的珍稀植物彩图，
此彩图就是用直接在毛石上绘图的制版法所印制。
3 人右培养
冯澄如对生物绘图人才的培养可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 1929年，冯澄如主要以传授于家人的方
式，培养了五弟冯展如，长子冯钟元，外甥蒋杏生、蒋杏
墙、宗维城等第一批生物绘图人才。经其传授后，分别
举荐到中国科学社生物研究所、国立北平研究院植物
研究所、清华大学生物系、中山大学农林植物研究所和
中央大学园艺系等机构，从事专业绘图工作。
第二个阶段是 1943年，冯澄如在胡先辅和秉志
的支持下，在江苏宜兴创办了“江南美术专门学校生
物画专修科”。冯澄如讲授美术基础、生物画技法，
兼授书法和中国画史、画论等。期间曾邀请静生生
物调查所旧日同事唐进教授英文和植物学。学校的
经费是靠学生缴纳的物资(白米)来维持，教员工资
很低，唐进任教时间不长，因环境不适离开了学校。
后来又聘请静生所昆虫学研究员张宗葆来校任教动
物分类学。专修班共培养了冯晋庸、冯钟琪、冯明
华、彭炳元、余鹤松、许春泉、许履中、邵芾棠、史渭
清、蒋杏墙和蒋祖德等 2O多位新中国生物绘画的骨
干，分别为我国海洋生物、中草药、医学等领域绘图，
皆成就卓越(胡宗刚，2005)。
4 编写《生物绘图法》
《生物绘图法》一书于 l957年由科学出版社出
版。此书的编写最早是在 1929年 ，作者培养第一批
生物绘图人员时，曾有片段记载。1943年在宜兴创
办“江南美术专门学校科学 画专修科”时，曾做系统
编写。1955年春，在南京农学院做特约讲演时，做
过全面修改。至是年冬，冯澄如因年老多病得以退
休，此时抽出大量时间，对书稿进行了修订。胡先骤
在此书中担任总校阅，张春林教授校阅鱼类的画法，
程淦潘教授校阅昆虫的画法。此书参考了冯钟元
(中国科学院华南植物研究所)所提的很多意见 ，冯
钟琪 (中国科学院动物研究所)也参加了编写。书中
的插图，冯澄如因年老多病 ，没有亲 自执笔绘画 ，由
冯晋庸(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冯钟琪、冯明华
(中国科学院海洋生物研究所)及许履中(中国医学
科学院华东寄生虫病研究所)协助绘制。
《生物绘图法》是 中国第一部生物绘画专著，共
七章内容。第一章，首先阐明生物绘画的特点和要
求，明确提高了绘画技术的目标。第二章，谈到工
具、材料的选择使用以及仪器设备的操作方法 ；详细
地描述了作者的心得体会 ，并对性能、功效和特点做
了举例说明。对于工具、材料的选择，作者主张中西
兼备 ，利用中国毛笔之长 ，补西方钢笔之短 ，希望创
作 出正确 、精致 而含有 民族风格 、东方艺术的生物
图。第三章 ，谈 到生物绘画的基本法则 。生物绘画
的描绘标本，与一般的绘画的确有相同的地方，如都
看重透视、阴影和色彩等。但生物绘画却有其独特
之处，主要是以黑白线条图为主要表现方法。在本
章中，还特别提到怎样绘好线条的方法 。第四章 ，根
据作者在实际工作中的经验，谈几种工作方法，及几
件应注意的事项。主要是针对增加图面的正确性的
补充 ，供实际工作参考。第五章和第六章，讲到生物
绘画的对象 ，品类繁多 ，形式不一 ；但是根据科学分
类，而求其同，还可以得到一个相同之点。因此从动
物中列举出鱼类和昆虫，植物中以显花植物和藻类植
物为例，加以说明，举一反三，以供参考。第七章，讲
到生物绘画技术水平的高低 ，应当以印刷出版后的效
果为衡量标准 ；所以生物绘画工作者，不但要绘好一
张图，而且还要求这张图能够印制出优良的图版；因
此最后谈到生物绘画与制版技术的联系，举出了锌
版、铜版、石印的制版技法与绘画技术的关系，并加以
说明。在本章中，冯澄如讲述了他所喜用而加以改进
的毛石制图法，及毛石套印彩色图法(冯澄如，1958)。
5 结论与展望
冯澄如是我国生物科学绘画的奠基人 ，毕生从
(下转第 15l页 Continue on page l51)
2期 王文采：四川1翠雀属三新种 151
gu Pass)；Dazang(大藏)．32。5 0 N，102。17 22”E；
3 9 75 m．Ahies forest with Rhod0dendron(3— 5 m
tal1)and open slopes with Spiraea and Lonicera
where forest was CUt．Deep shade of Abies in for—
est．Herbs to 70 cm tall；leaves adaxially mottled
light and dark green；sepals purple，with yellow
spots in center，spur reddish purple．DNA material
available．16 August 2007． D．E．Boufford，K．Fu—
jikawa，S．L．Kelley，R．H．Ree，B．Xu，J．W．Zhang，
T．C．Zhang，W ．D．Zhu no．39854(holotype，PE；i—
sotype，GH)．
本种与光茎翠雀花 D．glabricaule W．T．Wang
在亲缘关系上接近 ，但 茎被硬毛 ，叶下面无毛 ，总状
花序较短 ，长 13 cm，只有 3花，苞片极小 ，钻形，长 4
— 5 mm，宽 0．15 mm，萼 片两面无 毛而易于区别。
在光茎翠雀花 ，茎无毛 ，叶下面被短糙伏 毛，总状花
序较长 ，长 36 crn，有 8花，基生苞片较大，披针形 ，
长约 4 am，宽 5．5 mm。
I have not seen the isotypes of the three Dew
species which are doposited in GH and other her—
baria．
致谢 蒙哈佛大学 D．E．Bouford博士惠赠四
川毛 茛科 植 物 珍 贵标 本，国家 自然科 学基金
(30870146)的资助 ，孙英 宝先生为本文绘图，作者深
为感谢。
(上接第 154页 Continue from page 154)
事生物科学绘画事业。伴随着中国生物科学研究事
业的发展，培育了很多科学绘画家。他所创新的生
物绘 图法 ，打破了过去 只有西方具有 出版生物科学
绘画的惯例 ，这也是中国生物绘图的良好开端，至今
我国的很多生物学绘画者大都继承了他的风格。
生物科学绘画是科学与艺术相结合的产物，也
是一个特殊的画种，以所特有的实用和辅助功能，伴
随着生物科学研究事业共 同走过 了漫长的岁月 ，至
今已发展成一种特殊 的艺术 表现形 式 ，可与文字相
互补充，在生物学研 究事业的发展和推广 中起到了
很大的推动作用，成为生物科技园地中的一个至关
重要的领域。在摄影技术和电脑技术 日益发达的今
天，生物科学绘画作为一门科学艺术，仍然以对生物
形象表现准确、技法细致精练、印刷制版方便、传播
直接便利等功能及优 势，独 占鳌 头，具 有不可取代
性。然而，今天的生物科学绘画的研究事业却在逐
渐衰退 ，当前最重要 的一个 任务 就是如何将这一 特
殊的科学艺术进行继承和发展，希望生物科学绘画
工作者们能够团结努力，不断吸收前辈绘画家的创
作精华，培育新人，精心创作，绘出新水平。
致谢 本文得到王文采院士、王祺博士、杨永博
士、贺随超博士的精心指导 ，冯钟元先生、海若先 生
提供的宝贵资料，在此表示衷心的感谢。
参考文献 ：
石声汉(译)．1935．中国植物学文献评论[M]．南京：国立编
译馆
冯澄如．1958．生物绘图法[M]．北京：科学出版社
Cheng HR．1946．A new genus in the Chinese Flora[J]．Sunyat-
senia，6：(3—4)
张孟闻．1947．中国科学史举隅[M]．上海 ：中国文化服务社 ，(85)
胡先辅．1961．Chdn An Shi Gdo忏庵诗稿[M]．自印本
Hu ZG．2005．Historical Manuscript of Fan Memorial Institute of
Biology[M]．Shah Dong：Xinhua Printing shop
海若．1994，开创中国生物科 学画的奇人[M]．江苏 ：世纪风
采，(7)
唐进．自传[M3．北京 ：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