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 文 ：第23卷 第2期
2011年2月
生命科学
Chinese Bulletin of Life Sciences
Vol. 23, No. 2
Feb., 2011
文章编号：1004-0374(2011)02-0216-05
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的共存立法动态研究
——以美、日、欧应对基因污染事件为视角
刘旭霞*，汪赛男
(华中农业大学文法学院，武汉 430070)
摘　要：随着基因工程技术的运用与发展，越来越多的转基因作物基因污染事件的发生也引起了世界各国
对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之间的和谐发展问题的高度重视。以美、日、欧为代表，世界各国对转基因
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的共存问题都进行了积极地探索。借鉴美、日、欧转基因与非转基因作物共存法律制
度，以期为我国转基因与非转基因作物共存法律制度的构建提供参考。
关键词：转基因；非转基因；基因污染；共存
中图分类号：Q788; N05; Q943.2 文献标识码：A
Overview on the co-existence between genetically modified crops and non-
genetically modified crops —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United States, EU and
Japan in genetic pollution cases
LIU Xu-Xia*, WANG Sai-Nan
(College of Humanities and Social Science, Huazhong Agricultural University, Wuhan 430070, China)
Abstract: With the utilization and development of genetic engineering technology, more and more genetic pollution
incidents which led to a high degree of attention to study the harmonious development between genetically modified
crops and non-genetically modified crops. Represented the United States, Japan and Europe, many countries in the
world have carried out active exploration to consider the co-existence way between genetically modified crops and
non-genetically modified crops. In order to provide a reference to our country, we should learn to the practice on the
co-existence legal system between genetically modified crops and non -genetically modified crops of United States,
EU and Japan.
Key words: genetically modified crops; non-genetically modified crops; genetic pollution; co-existence
收稿日期： 2010-11-15
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规划基金资助项目
(07JA820007)；国家重大科技专项的重大研究课题
(007AA10Z188)
*通讯作者：E-mail: liuxuxia@mail.hzau.edu.cn; Tel:
027-87282069
1　问题的提出——转基因作物基因污染案例
遍布全球
转基因作物基因污染，是指转基因生物的外源
基因通过某种途径转入并整合到其他生物的基因组
中，使得其他生物尤其是植物的种子或产品中混杂有
转基因成份，造成自然界基因库的混杂和污染[1]。21
世纪初，基因污染事件已经在世界许多国家和地区
发生，并且有进一步蔓延的趋势。从墨西哥的“玉
米基因污染事件”、美国“转基因稻米污染事件”
到加拿大“转基因亚麻污染事件”，越来越多的事
实表明，基因污染的威胁不容忽视[2]。
1.1　墨西哥玉米污染事件
2001年9月，墨西哥政府报告称，Oaxaca州的
刘旭霞，等：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的共存立法动态研究第2期 217
玉米受到一种没有被批准在墨西哥种植的转基因Bt
玉米的污染[3]。由于墨西哥是玉米的起源中心，玉
米种质资源特别丰富，而且在野外分布多种与玉米
能够自然杂交的亲缘野生种——玉米草。因此，该
事件引起世人的极大关注。2002年1月23日，墨西
哥环境部门公开了一个研究报告，确认了墨西哥玉
米受到转基因污染的事实。2002年4月23日，墨西
哥政府再次确认了本土玉米品种受转基因污染的事
实，墨西哥国家生态研究所所长Exequiel Ezcuzza指
出，平均有8%的植物受到污染，而在有些地方，
污染甚至超过10%[1]。
1.2　美国转基因稻米污染事件
2006年8月，美国拜耳农作物科技公司(Bayer
Crop Science)与美国农业部、食品药物署合作，在
阿肯色与密苏里两州的稻米谷仓中取样，发现其中
含有未经核准的抗除草剂转基因稻米LLRICE601。
此项检查一经公布，立即引起了全世界的广泛关
注。一方面，此次美国未经审核批准的转基因稻米
进入了生产流通领域，对其国内法律制度和国际贸
易形势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冲击挑战；另一方面，
此次污染事件也严重影响了美国稻米的对外出口，
给国内稻米产业带来巨大的冲击。美国稻米产业年
产值约18亿美元，其中约有一半外销，外销的主要
市场有日本、韩国、欧盟、中东等地区。美国农业
部宣布此污染事件后，日本立刻宣布禁止美国长粒
米及其产品进口。欧盟原有法律中规定转基因稻
米未经核准是不得进口的，因此对于进口美国的稻
米，如果遭受转基因稻米的污染，已进口上架的需
下架回收；尚未进口的，按规定需附经检验未受污
染的证明才可以进口。而印度为避免稻米受到基因
污染而影响出口，其稻米出口协会甚至要求立刻终
止目前孟山都公司在印度进行的转基因稻米品种试
验[4] 。
1.3　加拿大转基因亚麻污染事件
2009年，从加拿大出口到欧洲和日本的亚麻种
子中检测到转基因污染，引发了市场的崩溃，造成
了加拿大农民的巨大经济损失。欧洲的加工商和零
售商同样也遭受了经济损失，很多国家的产品也被
召回。2009年 9月，从加拿大出口到德国的亚麻籽
首次发现转基因污染，市场也迅速做出了反应。仅
仅几天之后，萨斯喀彻温省的亚麻发展委员会主席
的结论是“亚麻市场基本上已经崩溃”(Kuhlmann,
2009)。此次转基因亚麻污染事件导致加拿大农民
的亚麻籽直接收购价格暴跌，也使加拿大不能满足
欧盟生物安全的新合同要求，严重影响了销量。在
2009年底，情况依旧没有好转，加拿大 2009年收获
的亚麻大部分仍旧由于缺少买家而储存。
2　美、日、欧转基因与非转基因作物共存立
法缘起
现代农业正向着“定位、定量、定性”的“精
准农业”方向发展，基因工程技术的广泛应用无疑
加速了这一进程，但任何一种新技术都是一把“双
刃剑”，有其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尽管
转基因作物发生基因污染的几率很小，但一旦发
生，其后果极其严重。
21世纪以来，层出不穷的基因污染事件使得转
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的和谐发展问题成为了一
个国际性的重大课题。从一系列基因污染事件中衍
生出来的诸如隔离种植、技术监测、跟踪、污染责
任的承担及赔偿等问题日益凸显出来，这些问题也
因为缺少现有法律依据，而不能得到有效解决，世
界各国也为寻求新的法律支撑做了积极的探索。
所谓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的共存，其基
本出发点在于保证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在田
间种植、收割、储存、运输、加工、包装、销售等
整个产业链的有效隔离，避免基因污染，最终落脚
点是尊重农民和消费者的知情权和自由选择权，让
农民、消费者能够自由选择自己想要的作物类型，
不论是转基因作物、传统作物，或是有机作物[5] 。
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共存的立法缘起是
保障农民和消费者的知情权和自由选择权的实现。
然而，要保证消费者和农民知情权和自由选择权的
实现，就必须保证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在田
间种植、收割、储存、运输、加工、包装、销售等
整个产业链的有效隔离。共存法律制度是为了确保
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在种植、收割、运输和
产品加工、销售等整个产业链中能够独立隔离运
作，企图防止非转基因作物与转基因作物混杂，而
实施的一系列隔离、监测、标示，跟踪和法律救济
等具体制度的总和。
3　美、日、欧转基因与非转基因作物共存立
法概况
3.1　美国转基因与非转基因作物共存法律制度
美国是世界上最早种植转基因农作物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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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目前全球转基因作物种植面积最大，种植品种
最多的国家。2006 年，美国种植了5 460万公顷转
基因作物，占全球转基因作物种植面积的54%[6]。
美国如此大规模地推广转基因作物产业化，不仅依
靠其雄厚的科技实力与应用水平，还有赖于其完善
的管理体制和法律规范。虽然发生了未经审核的转
基因稻米污染事件，但毋容置疑美国仍然是世界上
转基因作物法律规范最健全的国家之一。其通过建
立如下制度，确保共存安全。
3.1.1　安全评价制度
美国农业部在管理转基因作物种植的过程中，
从种子的获取、运输到田间试验乃至最后的产业化
生产都实行全程监管，防止转基因作物成为有害生
物。在进行田间试验的过程中，农业部要求研究人
员必须有防止转基因扩散和进入食品的保障措施。
当田间试验达到安全测试标准后经审批投入产业化
生产时，研究人员应向农业部申请对该转基因作物
“解除管制”，并提供关于转基因及其植物生物学
效应，以及对生态系统的影响等方面大量的数据。
当转基因作物进入市场后发现任何问题，农业部都
有权停止销售该产品[7]。
3.1.2　公众参与制度
美国的每一个转基因品种解禁面市都必须由
农业部通过公示方法征求公众意见后才可以实施。
普通公众可以充分表达对该转基因品种的意见甚至
是质疑，要求提出解禁的机构公布相关的指标文件
等，这对转基因作物新品种的发展起到了很大作
用。普通公众从消费者角度直观反映转基因作物的
接受度，最大程度地保障了消费者的知情权。
3.1.3　救济补偿制度
造成2006年美国转基因稻米污染事件的源
头——拜耳公司在事件发生之后，面临着来自农
民、米商和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进口非法转基因大米
的欧洲食品加工商等多方起诉。研发该品种的拜
耳公司责无旁贷承担赔偿责任。2009年12月，两个
因受到转基因污染而起诉的密苏里州农民，被首次
裁定获得赔偿200万美元。裁定过程中，陪审团认
为拜耳公司作为抗除草剂转基因水稻的研发者，在
处理种子的过程中有马虎的行为。因此，拜耳公司
应该承担此次污染事件给农民造成的损失。这一案
件的审判结果，标志着美国已经确立了基因污染之
补偿请求权，明确了造成基因污染者应负担补偿责
任。美国的这些基本制度确保了转基因作物在产业
化过程中有法可依，发生问题时能够依据法律规范
进行合理的处理。
3.2　日本转基因与非转基因作物共存法律制度
在日本国内，实际消费的大豆、玉米和菜籽3
种作物的详细情况是：大豆——国产占5%，进口
占95%(其中转基因作物为85%)；玉米——国产占
0.001%，进口占99.999%(其中转基因作物为45%)；
菜籽——国产占0.05%，进口占99.95%(其中转基因
作物为55%)[8]。从这些数据中可以看出，在日本国
内，转基因作物的渗透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地步，也
表明日本是大豆、玉米和菜籽等转基因作物的主要
进口国。
近年来，基因污染事件的频发也使日本高度重
视和关注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的共存问题。
日本已经制定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的共存条
例[9]。此条例共6章，分为总则(明确共存的定义、
制定此条例的目的及适用条件)、开放性一般种植
相关规定、开放性种植试验相关规定、细则和罚
则。具体在以下几个方面作了相关规定：
(1)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隔离标准 包括
隔离距离，设置防风网，使用专用的机械、器具、
定期拆卸机械进行洗净和清扫，以及分类保管种
子、种苗及收成物等。
(2)转基因种植者签订种植合约 明确转基因种
植者对邻近农民的通告义务、遵照事项等。
(3)转基因种植档案制度 种苗商需保留销售记
录，存档备查。
(4)公开登记制度 转基因作物种植者需将种植
时间、地点、内容等向主管机关办理登记，以达到
信息公开透明化，使公众能得知所需的信息，以进
行必要措施。
(5)法律救济制度 明确污染责任以及赔偿标
准。
3.3　欧盟转基因与非转基因作物共存法律制度
《关于确保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共存的
国家战略发展和最佳操作方案的指导准则》，即欧
盟委员会建议书第C(2003)2624号文件公告明确表
示，任何一种农业模式，不论是传统的、有机的，
还是应用转基因生物的，都不被欧盟所排斥[10]。这
就表明欧盟在对待转基因产品上，态度是明确表示
接受的。
转基因技术是一把双刃剑。基因污染是转基因
技术带来的负面影响之一。越来越多的污染事件使
刘旭霞，等：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的共存立法动态研究第2期 219
欧盟高度重视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的共存问
题。欧盟在对转基因接受的前提下，为了更好的促
进转基因作物的发展，高度重视对转基因作物的规
范性，采取谨慎的态度和科学有效的措施对转基因
作物加以规范。
欧盟对共存问题关注得较早，欧盟执委会早在
2003年制定了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共存指导
方针，提出“均衡、公平、相容”的共存准则，为
各成员国制定国家转基因作物和传统作物共存战略
和最佳操作规范提供指导方针，希望能开发一项成
本低、效益高且可靠的方法来隔离两种不同的供应
链，并且开发各种强化的追踪工具，以保证传统作
物不被转基因作物污染，让转基因作物、传统作物
及有机作物能够并行，互不干扰。欧盟27个会员国
中已有15国制定了共存法律制度，具体制度包括：
(1)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界定标准、隔
离标准制度 欧盟的规定是，凡产品含转基因成分
达0.9%以上者，必须标示为转基因产品。因此，
若使转基因作物邻近的传统农作物被污染程度降至
0.9%以下，就达到两者共存的目标。
(2)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种植区域划定
制度 根据欧盟的法律，农民有种植转基因作物的
自由，且共存措施不得破坏该自由。同时，农民有
种植非转基因作物的自由，共存措施无法强制规定
无转基因区域；在一定区域，农民在志愿的情况
下，是可以成立无转基因区域的。
(3)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技术监测制度
在田间收割、储藏、运输、加工等都要经过适当的
监控，以将混杂降到标准以下。
(4)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跟踪制度 公开
登记，种植转基因作物的田区必须有所标示，并且
须保留种植记录若干年。
(5)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法律救济制度
欧盟的规定是，造成基因污染者应负担补偿责任。
由于转基因作物和非转基因作物的市场销售价格不
同，使非转基因作物无法以标示非转基因作物的方
式高价售出，而以转基因产品的低廉价格出售所造
成的损失应由造成基因污染者承担。
欧盟的共存模式。目前，有关转基因作物与非
转基因作物的共存模式，主要是建立转基因作物与
传统、有机作物共存栽培的方法[11]。
欧盟的共存措施。有关转基因作物与传统、有
机作物共存的关键措施，主要有隔离、公开与赔偿
制度的执行。隔离主要是指在种植基改作物时田间
确保一定分隔距离，以及之后的田间采收、调制、
储藏、运输等都经过适当的监控，以将混杂降到标
准以下。公开指栽种基改作物者需要将基改作物的
种植时间、地点、内容等向主管机关办理登记，以
达成信息之公开透明化，使公众能得知所需之信
息，以进行必要的防范措施。而赔偿是指若发生混
杂(非转基因作物中转基因作物成分达0.9%以上)，
明确污染责任以及赔偿标准[12]。
4　结语
从国外层面上看，部分发达国家已初步建立了
以转基因作物与传统、有机作物共存栽培为基础，
以隔离、公开与赔偿制度为核心内容的共存法律制
度，为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的种植、管理、
以及纠纷矛盾的解决提供了法律依据，在一定程度
上实现了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的有效共存。
美、日、欧等国的转基因与非转基因作物的共存立
法理念为我国建立切实、可行、健全的共存法律制
度奠定了理论基础；另一方面，美、日、欧国家转
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共存法律制度的立法实践
与运行经验，也为我国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
共存法律制度的建立提供了实践基础。我国应在有
选择性地借鉴国外转基因与非转基因作物的共存立
法实践及其运行经验的基础上，立足于我国具体国
情，分析我国建立共存法律制度的可行性，探索适
合我国的共存模式及共存措施，构建符合我国国情
的转基因作物与非转基因作物的共存法律制度。
[参　考　文　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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