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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 物
百 家
汪劲武
金凤花与急性子果
———凤仙花科琐谈
生动的比喻和传说
俗话说:“七月凤仙开得红” 。盛夏时节 ,在花
坛中 、公园路边以至百姓家的院落中 , 一排排 、一
片片的凤仙花竞相怒放 ,花朵红 、粉 、紫 、白……虽
比上月季的高雅 ,却也热热闹闹 ,招人喜爱。
在众多的草花之中 , 凤仙花历来在民间被视
为极普通之类 ,难与菊花 、芍药 、兰花等相提并论 ,
因此不登大雅之堂。但古人中也有为其鸣不平的 ,
如宋代徐致中有《金凤花》诗:“鲜鲜金凤花 ,得时
亦自媚 , 物生无贵贱 , 罕见乃为贵 。” 诗中的金凤
花 , 就是凤仙花的别名 。《群芳谱》 曾对此作了解
释:“其花头 、翅 、尾 、足俱翘然如凤状 ,故又有金凤
之名。”
笔者在南方家乡时 , 对凤仙花有两个深刻的
印象:一是它的果实有趣;二是花可以染指甲 。
凤仙花的果像一个两头尖的小炸弹 。虽然果
子不大 , 只有小指头那么粗 , 可当它熟了时 , 只要
轻轻一碰 , 立即破裂开 , 果皮卷起 , 许多小球形的
黑色种子迅速弹出。在儿时 ,同伴之间常拿这种果
子相抛掷 ,戏耍 。以后 ,学了植物学才知道 ,凤仙花
的果实是蒴果 , 熟时开裂将种子快速弹出的特点 ,
是一种传播种子的适应。凤仙花还有一些生动的
俗名 , 就是源于果实的特征:由于其果实呈纺锤
形 , 密生茸毛 , 似刚长出的小桃 , 故又名 “小桃
红” 。根据凤仙花果实散布种子的特点 ,又有“急性
子”之名 。凤仙花的英文俗名 T ouch-me -not(别
碰我)和 snapweed(劈响草),也十分生动形象。
在民间 ,用凤仙花染指甲的风俗由来已久 ,因
此 ,它又有“指甲花” 、“指甲草”等俗名。在国外 ,还
有用指甲花染手 、染脚 ,甚至染全身的风俗 。用凤
仙花染指甲的方法很简单:采红色花瓣 ,和以明矾
捣烂 , 先用蒜擦指甲 , 再将捣烂的花瓣敷上 , 用叶
片包裹 。次日指甲就鲜红可爱 ,而且久不褪色。在
古代 ,还有以此留传下来的民间故事:传说在明万
历年间 ,潞王在其封邑(今河南辉卫)一带 ,常欺压
百姓。一次他欲强娶民女凤仙为妾 ,遭到凤仙的强
烈反抗 ,就下令砍去她的十指。从凤仙断指处流出
的大量鲜血洒在一种正在盛开的草花上 , 把花朵
染成鲜红色 。以后 ,人们为了纪念凤仙 ,便把这种
花叫 “凤仙花” 。自此 , 凤仙花的花朵变得鲜艳美
丽 ,民间女子都爱采这种花 ,可是一用手去采摘花
朵 , 手指便被染成鲜红色 , 洗也洗不掉 , 染过的手
指 ,美丽夺目 ,人们纷纷效仿 ,终成民风。
奇特的花朵形态
凤仙花 (Impa tiens balsamina)是凤仙花科
凤仙花属一年生肉质草本植物 。株高不过 1米 。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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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金凤 华凤仙花
互生 ,披针形 ,叶柄两侧有腺体 。花腋生 ,花朵形态
比较特殊 。关于凤仙花属植物花被的各部分的名
称 ,在《中国高等植物图鉴》和《中国种子植物科属
词典》中 ,有不同的说法。前者认为:凤仙花的萼片
2个 ,花瓣 4个 ,萼片小 。花瓣中有 1个形态特殊 ,
外形像一个小舟 , 基部突然延长而成细而内弯的
距 ,这个花瓣叫做 “唇瓣” ;有 1个花瓣呈圆形 , 先
端有凹并有小尖头 , 称为 “旗瓣” ;另 2个花瓣宽
大 ,称为“翼瓣” ,每瓣有 2裂 ,基部裂片近圆形 ,上
部裂片斧形先端又浅裂。后者则认为:凤仙花的萼
片 3个 , 即认为前者所述带距的花瓣(唇瓣)应为
萼片;而花瓣有 5个 , 即圆形的旗瓣为 1个 , 两个
翼瓣中每个是由 2个花瓣合生而成 (从它的两个
不等大深裂片可以看出)。经过对比分析 , 笔者比
较赞同后一观点。理由是凤仙花属应是 5基数花
的类型 。例如 ,峨眉凤仙花(I .omeiana),有 4个较
小的萼片 , 其中外面 2个斜卵形 , 内面 2个镰刀
形 ,再加上带距的漏斗状的“唇瓣” ,就有 5个萼片
了 。该种的翼瓣更明显看出为 2瓣形成 ,它们仅在
基部略有相连。
凤仙花的花冠变得如此不整齐 , 从传粉生物
学角度来看 ,是有道理的:它的 1个萼片基部突然
变细而成 1距 ,距的顶端有密腺;两个翼瓣呈对称
形紧紧排列于前方 , 就好像唇形科花冠的下唇一
样 , 便于昆虫落脚和入花采蜜 , 而且翼瓣大 , 色泽
鲜艳 , 便于昆虫识别;它的旗瓣在上方 , 旗瓣内侧
紧挨着有雄蕊和雌蕊便于昆虫入花时接触传粉。
华丽的家族
凤仙花科共有 900多种植物 , 但仅有 4个属 ,
其中凤仙花属占有绝对优势 ,有约 900余种 。中国
产凤仙花科植物 2属 200余种 , 除 1种属于水角
属外 ,其余均为凤仙花属植物 ,但至今绝大多数种
类仍隐居山林 ,鲜为人知。
在湖南西北部的张家界森林公园 , 盛产一种
被称为“龙虾花”的凤仙花属野花。每到秋季花期 ,
在金鞭岩下 、 砂刀沟里 ……龙虾花几乎随处可
见 。它的形状及花瓣上的斑纹 ,很像一只大虾在绿
草丛中栖身 。这种植物不仅花朵的观赏价值较高 ,
而且茎叶是营养丰富的饲料 , 用来喂猪 , 上膘快 ,
肉味鲜美。
在北京郊区的山沟边流水处 , 常见一种名叫
水金凤的野凤仙花。其花朵鲜黄色 , 形状与众不
同 ,十分显眼 。只可惜采制标本时很难成功 。水金
凤在我国分布极广 ,东北 、华北 、西北各地均有 。
在长江以南的华东至西南广大地区 , 分布有
一种以中国命名的华凤仙(I .chi nensis)。它的花
较大 , 粉红或白色 , 舟形萼片的距特别细长而内
弯 ,非常奇特 。多生于田边 、水沟边 。
有一些凤仙花属的种类 , 其果实不像普通凤
仙花那样为纺锤形 ,而是细长如条形的。如辐射凤
仙花(I .r adia ta), 它的总花梗生于上部叶腋 , 长
可达 18厘米 , 花很多 , 轮生或近轮生 , 果实细条
形 ,产于西南各省区 。另外产于贵州 、四川 、湖北 、
陕西 、河南和山西的窄萼凤仙花(I .stenosepa la)
和产于台湾的单花凤仙花(I .uni f lora)的果也是
条形的 。
关于凤仙花(指甲花)的原产地 , 一般认为是
印度 ,也有认为是中国和印度的 ,我国至少从宋代
就开始栽培 。经过数百年的人工选育 ,到了清代赵
学敏编著《凤仙谱》时 , 在我国凤仙花的品种已多
达 232个。据该书记载 , 最著名的凤仙花品种有:
株高近丈 ,花大如碗的“一丈红” ;具有一股像茉莉
花香那么悦人的香气的 “香桃” ;花色金黄艳美的
“葵花毯” ;花朵呈绿色的 “倒挂么凤” ……可惜如
今已看不到这些名品凤仙花了。目前一般认为重
瓣而又矮株的凤仙花为上品。
目前 , 常见栽培的凤仙花属植物还有原产于
东非的何氏凤仙(I .holstji),又俗称玻璃翠 ,为多
年生草本 ,花朵大而艳丽 ,有红 、粉 、白等色。
作者为北京大学生命科学学院植物学教授 ,本刊
顾问编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