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 文 ：52 卷 12 期 微 生 物 学 报 2012 年 12 月 4 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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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科先贤
作者按:大洋彼岸传来凶讯，王老以 106 足岁仙去，业界同悼。现据王老经历与有关传记，集成此篇。人事代
谢，往来古今，欣看王老的事业有继，一代代学者涌现，逝者当安息也。
我国锈菌和黑粉菌研究的开拓者
———王云章*
* 本文主要参考和引述了余永年教授的“期颐遐龄的菌物学家———王云章教授”(《菌物学报》2006 年第 25 卷第 3 期)和庄剑云教授的“在
锈菌和黑粉菌分类研究上取得开拓性成就的王云章”(载《中国科学技术专家传略·农学编植物保护卷 1》中国科学技术出版社 1992 年
出版) ，谨致谢忱。
106 岁照片
王云章遗像(1906—2012)
王云章，字蔚青，1906 年 10 月 12 日出生
于河南省内黄县楚望镇甘庄村，2012 年 10 月
22 日卒于美国马里兰州。
王云章在农村上过几年私塾后，1917 年到
内黄县城内小学读书，1921 年入开封的省立第
一中学，1925 年考入北平大学农学院农业生物
学系，1931 毕业，获农学士学位。毕业后到国
立北平研究院植物研究所任助理员。1936 年
获比利时退还之庚子赔款资助，入比利时卢万
大学 卡 努 瓦 研 究 所 (I’institut Carnoy， I’
Universitye de Louvain)细胞学和植物学实验室
攻读两年后获博士学位。其后得到中华文化
教育基金会资助，前往加拿大温尼伯市的自治
领锈病研究室做博士后研究工作。1 年后回
国，到内迁贵州的浙江大学农学院病虫害系任
教授，同时在四川大学兼职。1941 年任西北农
学院病虫害系教授兼西北植物调查研究所所
长，并在西北大学和河南大学兼课。1948 年夏
他利用业务休假到达北平，任北平研究院植物
研究所研究员，北平和平解放后留在北平。
1950 年初入华北人民革命大学学习，年底结
业。到中国科学院植物研究所任研究员，随后
伴随着机构的重组与扩大，先后任植物所真菌
植物病理研究室、应用真菌研究所和微生物研
究所研究员，还曾担任过中国科学院微生物研究所标本室主任和真菌研究室副主任，1986 年 11 月退休。
王云章 1978 年加入中共产党。曾先后担任了中国植物学会，中国植物病理学会北京分会第一届理事长、中国微生物学会
常务理事和真菌专业委员会主任委员等职。1973 年中国科学院成立《孢子植物志》编辑委员会，他被任命为第一、二、三届主
编，直至 1986 年退休。还曾任《真菌学报》(后改称《菌物学报》)主编、《植物分类学报》和《微生物学报》编委，以及中国微生
物菌种保藏管理委员会委员。他曾被选为国际植物分类学会真菌地衣委员会委员。1989 年 9 月在中国植物病理学会成立 60
周年庆祝大会上，他与其他年过 80 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一起，受到过大会的表彰，并荣获了大会颁发的荣誉证书。
王云章早年在北平大学农学院受到著名的植物学家刘慎谔、林镕等的亲自培养，毕业后又进入这些名师领导的研究所工
作。他从植物分类学研究着手，为其进入锈菌分类学和植物病理学领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在入所的 5 年间，他发表过有关
中国茄科植物分类研究论文数篇，1934 年在《中国枸杞属小志》中描述了新种载萼枸杞(Lycium truncatum)。当刘慎谔从蒙
古、新疆和西藏采回大量植物标本后，便指导王云章研究锈菌。1934 至 1936 年间，王云章在我国许多地方采集了大量标本，
他与刘慎谔合作发表了“中国锈菌研究之资料”共 6 篇文章，报道了包括 10 余个新种在内的约 200 余种锈菌并作了重要讨论。
王云章自己回忆道:“从那时起，我以一个无名小卒乱写信给国际名家，向他们求教，交换文献、标本，老人先后离世，又接连着
交往他们的后代。交际越来越广，和世界上有关工作者都建立了联系，特别是有关中国的材料。”
在比利时留学期间，他在导师 V． Gregoire 和 P． Martens 指导下，从事锈菌细胞学方面的研究。他根据当时锈菌细胞学研
究方面的最新进展，以多种锈菌为材料，详细观察了锈菌的双核化过程，1938 年以《关于某些锈菌的双核期起源问题》的论文
通过博士学位答辩，该论文在 1939 年在比利时《细胞》杂志上发表，成了以后锈菌细胞学研究中常被引用的重要文献。在读
研期间，他利用假期在法国、德国和英国的有关实验室从事过短期研究工作，发表了一些锈菌分类论文，其中《南美洲的几种
锈菌》和《中国菝葜属植物上的柄锈菌》就是当时在巴黎自然历史博物馆隐花植物实验室中完成的论文。获得博士学位后，
DOI:10.13343/j.cnki.wsxb.2012.12.010
52 卷 12 期 微 生 物 学 报 2012 年 12 月 4 日
33 岁照片
王云章遗像(1906—2012)
1938 年他在世界著名的锈菌研究中心，加拿大
温尼伯市的自治领锈病研究室进行博士后的
研究。这个研究室在当时云集了许多著名的
锈病专家，主要研究方向是禾谷类锈病的流行
病学、生理专化性及作物抗锈病。王云章在 J．
H． Craigie、M． Newton 和 T． Johnson 等的指导
下，从事锈菌生理分化和小麦抗锈育种的实验
研究。他从美国农业部小麦实验站获得了 160
中国春小麦品种及一些中国冬小麦品种，测定
了这些小麦品种对流行于北美的 8 个秆锈生
理小种和 4 个叶锈生理小种的抗性反应，又测
定了 75 个加拿大春小麦品种对条锈生理小种
的抗性。这些研究结果于 1942 年在加拿大
《研究杂志》上发表，这是我国小麦抗锈研究较
早的文献。
1939 年王云章回到烽火遍地的祖国，在大
后方依旧没有停止锈菌的标本采集和观察研
究。1942 年和 1943 年他与同事一起在太白山
开展了调查和采集，将两次采集所得标本加上
部分采自南五台山的标本、连同刘慎谔等采集
的标本合并整理，共收录 12 属 55 种锈菌，其中
包括 3 个他们描述的新种，以“陕西之锈菌”为
题于 1949 年发表于《国立北平研究院植物学
研究所丛刊》中。1951 年，他的研究工作终于
有了较安定的环境，根据他多年收集的资料整理，编写出版了《中国锈菌索引》，共收录了分布在我国的锈菌 800 余种，成为锈
菌分类工作者的有用参考资料。在 1960 年代，王云章在完成黑粉菌的研究后，又着手研究中国禾本科植物锈菌的分类。1983
年，他和助手合著的《中国禾本科植物锈菌分类研究》问世。这是我国禾本科植物锈菌分类研究的总结性报告，内容包括 101
种(含一些变种)锈菌的形态特征描述、分布及寄主范围，讨论了分类性状、分布状况及近缘种间的差异等，对我国禾本科植物
锈菌的鉴定有较大的应用价值。1998 年《中国真菌志·锈菌目(一)》问世，他在写给老同事余永年的信中曾这样回忆过他过
去几十年不懈的努力:“……事实上就是在那胡闹的日子里，我们也在偷偷摸摸地干着，就是对外的交往，也在干着国际交换
标本、文献，内部采集也在悄悄地干着，使我们锈菌工作在逐日加强，不是夸大地说，今天我们创造的条件，可说真不错，世界
范围内，特别那些卡片的制作是值得骄傲的，文献、寄主、菌种卡片是够全面的，特别是搞志以来，柄锈菌属的卡片是尽善的，
禾本科柄锈可以说一查便得，所有 P． A． Saccardo 的真菌丛刊和 H． Sydow 的锈菌专著中的新种，我们全部制作了卡片。我们把
北京图书馆从全球交换来的有关工作者的文献，输打下(收录)了所有自 1920 年以来的全部锈菌新种，我曾经想过，可以出一
本自他们以来接着他们二人的著作的专著。这项抄打，使我们建立了不可磨灭的工作，当时也不觉得怎样重要……今天想起
来，越想越值钱，加上我们的国际交换标本，我相信我们可以说，不是夸大，Number one!world wide 锈菌收藏者。”由此可见王
云章在历经半个世纪的锈菌研究中的重要贡献。
王云章的主要工作是锈菌，但他在黑粉菌分类研究方面也有颇深的造诣。20 世纪 50 年代末至 60 年代初，他详细研究了
保藏在中国科学院微生物研究所真菌标本室的采自各地的黑粉菌标本约千余号，加上在各地进一步采集到的新标本，共鉴定
了分属于 15 个属的 130 个种，它们分别寄生在 13 科 75 属数百个种的种子植物上。1963 年他编著的《中国黑粉菌》一书出
版，这是一本较系统的黑粉菌分类专著。1960 年代后期，他还参与了编写《毒蘑菇》工作。1979 年中国科学院自然资源综合
考察委员会主持并组织了“青藏高原隆起及其对自然环境和人类活动影响的综合研究”，此项目在 1986 年获得了中国科学院
科学技术进步奖特等奖和国家自然科学奖一等奖。王云章在这国家重大科研项目中担任了《西藏真菌》的主编。1983 年他发
表了《中国真菌学的回顾与展望》一文，简明地回顾了我国真菌学的研究历史，尤其对古代酿造及药用真菌(如雷丸、灵芝、虫
草等)等进行了论述，归纳和整理了我国自古以来有关真菌的史料，该文在 1984 年以“Mycology in China with emphasis on
review of the ancient literature“为题用英文在《真菌学报》上发表，后被英国真菌学期刊 The Mycologist 转载。
王云章少年丧父，是全家唯一的男孩，靠祖父母和伯父供养上学，尽管是地主家庭，要供给一个大学生也并不容易。因此
他在大学 3 年级以后便没有了家庭资助，全靠自己借债完成学业，由于得到老师刘慎谔等的赏识，顺利进入了北平研究院，又
因为工作出色，学术水平较高，得以靠庚子赔款出国深造。在国外的出色成果又得到戴芳澜的认可，有意培养锈菌研究的专
门家，提供了中美庚款，让他到世界著名的锈菌研究中心进修，王云章得以成为我国锈菌研究的开拓者和奠基人。几十年的
专业工作，又与当时世界著名的锈菌分类学家，如美国的 J． C． Arthur、德国的 H． Sydow、美国的 G． B． Cummins 和日本的平塚直
秀等都有相当密切的业务交往和私人友谊，使他成了兼通植物分类学和真菌学的有一定国际声誉的学者。王云章自新中国
成立以后，要求进步，在历次政治运动中都能听党的话，是他们那个年岁的学者中较少受到冲击的不多的一位，兼之他心胸开
阔，又较少计较个人得失，也许这正是他寿逾期颐，成为中国科学院微生物研究所迄今享年最高老人的重要原因。
(青宁生 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