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 文 ：第 17 卷 第 5 期
Vol. 17 No . 5
草 地 学 报
ACTA AGRESTIA SINICA
2009 年 9 月
Sep. 2009
特邀专稿
中国草原底数亟待搞清
刘加文
(农业部草原监理中心, 北京 100125)
摘要:提出在草原保护建设事业中存在诸多问题 :草原实际面积、草原动植物资源现状、草原退化及变化情况、草原
载畜能力、草原生态经济价值、草业经济产值、草原生态系统涵养水源能力、草原生态系统的储碳能力、草原防风固
沙能力、草业对农牧民增收的贡献、草地农业效益、我国草原人口总体情况、牧民及少数民族数目等基本现状均不
甚明确,建议深入调查与客观分析中国草原的底数,为其长远发展提供基础依据。
关键词:中国草原; 现存问题;底数
中图分类号: S812 文献标识码: C 文章编号: 10070435( 2009) 05054304
Imperative Clarif ication of base numbers of Chinese grassland
LIU Jiawen
( Grassland Monitoring and Sup ervi sion Center , M in ist ry o f Agriculture, B eij ing 100125, C hina)
Abstract: There are many problems in the pr otection and establishment of Chinese g rasslands. T he cur rent
basic situat ions of Chinese grassland are not clear such as actual acreage propo rt ion, animal and plant re
sources status, deterior at ion and variat ion condit ion, stocking capacity , ecoeconom ical v alue, commer cial
product ion, w ater conservation and carbon storag e capacity of g rassland ecosy stem, sandfix ing capacity,
the contr ibution to increasing herdsmen s income, pro fit in agr icultural industry , to tal populat ion status,
and the number of herdsmen and national m inority, etc. T herefore, base number s should be clarif ied by
deep invest igat ion and object iv ely analy sis aimed to pr ovide basic evidences fo r Chinese gr assland s further
development .
Keywords:Chinese g rassland; Ex ist ing problem; Base number
随着草原保护建设事业的不断深入, 人们越来
越感觉到,有关草原的很多重要问题还需要进行深
入研究和客观分析。现状不清、底数不明是草原保
护建设中存在的突出问题, 当前亟须通过加强研究
和统计分析工作,尽快搞清楚关系草原长远发展的
重要基础数据。
1 草原资源情况
准确掌握我国草原资源的基本情况,是做好草
原工作的重要前提和基础。20世纪 80 年代我国开
展过一次草原资源调查, 由于受当时技术条件和经
费的限制,此次调查所获得的一些基本情况和有关
数据难免与实际情况有出入。而此后的 20多年, 是
我国经济社会发展最快的时期, 也是草原受人为影
响最大的时期,草原资源状况客观上已经发生了巨
大的变化。因此, 需要根据变化的情况,获取新的草
原资源数据。
1. 1 草原实际面积是多大
我们通常说全国草原面积近 4 亿 hm2 ,约占国
土面积的 2/ 5, 但显然,这只是行业调查数字, 并未
得到其他行业和有关部门的普遍认可。甚至一些地
方政府,对当地草原部门坚持的草原面积数据也不
完全认同,这往往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不便。因此,有
必要在正确界定草原属性、合理区分草原与林地、农
田、未利用地等土地类型的基础上, 以政府为主导,
通过农业、国土、统计等部门的合作, 认真、彻底地对
全国草原面积进行一次调查,得出科学准确、社会公
认的草原面积数据。
收稿日期: 20090810;修回日期: 20090910
作者简介:刘加文( 1964 ) ,男,湖北武汉人,农业部草原监理中心副主任, Em ail : myday@ 263. net
草 地 学 报 第 17卷
1. 2 草原动植物资源现状怎样
第 1次全国草原调查得出全国共有草原饲用植
物 6704种的结论,现在看来具有一定的局限性。首
先,草原上不仅有饲用植物,还有其他非饲用植物,
那么草原上全部植物品种资源有多少呢? 其次, 由
于受当时客观条件的制约, 有的地方调查工作不够
细致,有的草原由于交通不便未能实地开展调查, 有
的地方由于技术原因可能对植物品种误判或对新品
种漏判,这些因素都会影响当时的结论。再次,此后
的 20多年来,由于自然和人为因素的影响, 草原植
物资源也不可避免地发生了一些变化。此外, 第 1
次草原调查时并未将草原动物资源纳入调查范畴,
使得目前我们对草原动物资源在品种、数量、分布等
方面了解不多。因此, 迫切需要开展深入细致的调
查,搞清楚我国草原究竟有多少动物、植物品种资
源,以及不同草原地区动植物的分布规律。搞清楚
动植物资源的濒危程度, 明确重点保护的资源名录
及应采取的保护措施。
1. 3 草原退化及变化情况如何
在描述草原生态状况时, 经常说全国有 90%
的草原不同程度地退化, 其中约 1/ 3 属于严重退
化。此外,草原沙化、石漠化、盐渍化的面积也有相
应的数字。但总体来看, 这些数字基本上是 大概
数和推测数,有的还数出多门, 不尽一致, 并不是
建立在统一、公认的评判标准基础上,通过详细的地
面调查和持续的地面监测得出的结论, 缺乏科学性
和客观性。近些年来,我国由于草原开垦、经济建设
等原因,草原面积呈减少的趋势,但究竟减少的速度
是多少,减少面积的地区分布如何,也没有详细的统
计数据。要治理草原退化、遏制草原破坏行为,有必
要全面把握我国草原退化及草原动态变化情况。
2 草原生产情况
草原家畜与草原有着紧密联系, 从一定意义上
说,草原的保护建设问题,就是要解决好家畜与草原
的矛盾问题。关于草原畜牧生产,也有一些需要搞
清楚的问题。
2. 1 草原载畜能力有多大
全国或某一地区草原究竟能饲养多少家畜, 对
这个问题的研究相对较多。我们通常将全部牧草的
年产量除以一头(只)家畜年消耗牧草量, 得出全国
或某一地区的草原载畜能力。表面上看, 这种计算
方法有道理,但如果综合考虑草原的有效放牧面积、
可食牧草的利用率、放牧强度、放牧行为、不同畜种
的差异,以及禁牧休牧轮牧措施等因素,就会发现这
种计算方法所得出的结论实际上会高估载畜能力,
并不能正确指导草原畜牧业生产。因此, 需要通过
建立更加完善的测算模型, 充分考虑影响牧草生产、
利用的各个因子, 正确评价草原载畜能力。
2. 2 草原实际载畜数量是多少
草原每年所实际生产的家畜数量和畜产品是多
少? 这也是一个不容易回答的问题。从当前的统计
数据来看,我们能比较容易地了解各地草食家畜的
生产情况,包括畜产品产量、出栏及存栏数量等, 但
这些统计数据显然是全部草食家畜的生产数据, 只
包含了非草原生产(如:种草养畜、农区养畜、舍饲补
饲等)的草食家畜,不能准确反映草原的实际生产情
况。草原的实际载畜数量是开展草畜平衡工作的基
础。当前,草畜平衡制度已作为保护草原的一项重
要措施,这在客观上要求我们必须准确掌握草原畜
牧业生产的真实情况。
2. 3 草原家畜超载究竟有多少
我们通常说全国草原家畜超载 34%左右,但严
格说来这个数据并不可靠。一是因为我们目前测算
家畜超载状况时, 所依据的草原载畜能力、草原实际
载畜数量以及草原面积等基础数据本身就与实际可
能存在差异;二是家畜饲草料来源存在多元化现象,
不完全依赖草原提供牧草; 三是气候环境、饲养水
平、出栏周期等都对家畜利用牧草的能力和水平有
着明显的影响。要合理测算草原的家畜超载率, 就
必须统筹考虑多方面的相关因素, 才能与生产实际
更加吻合。
3 草原生态价值
草原的生态地位和作用已勿容置疑, 但长期以
来对地位和作用的描述定性较多,定量分析较少,亟
须对草原的生态作用进行定量分析和研究,获取有
说服力的关键数据。
3. 1 草原生态系统涵养水源的能力有多大
通常较多的说法是:草原是大江大河的源头,是
中华民族的水塔。但江河的水量究竟有多少来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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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期 刘加文等:中国草原底数亟待搞清
草原, 水塔的容量究竟有多大,谁也说不清楚准确
的数据。尽管有的专家学者在这方面做过一些研
究,但总的看来,这些研究大多侧重于特定地区、特
定时间,以小课题、局部研究为主, 缺乏整体性、宏观
性结论。当前, 很有必要通过多地区、多单位、多学
科的联合、协作, 将整个草原生态系统纳入研究范
围,获取草原生态系统涵养水源能力的具体科学数
据。
3. 2 草原生态系统的储碳能力有多大
全球气候变化问题已日益引起国际社会的广泛
关注。草原生态系统通过植物的光合作用吸收二氧
化碳,释放氧气,把大气中的二氧化碳固定到植物体
和土壤中,可以起到降低大气中温室气体浓度的作
用。对于固碳能力的研究,林业走在前面,已得出我
国森林植被和土壤碳储量分别为 50亿 T 和 150亿
T 的基本结论。但草原植被及土壤究竟能储多少
碳,对气候变化能起到多大作用, 我们还不甚了解。
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拿出这方面可靠的研究数据, 谈
草原的生态作用就会缺少底气, 就会在致力于保护
全球生态环境的行动中落伍。
3. 3 草原防风固沙能力有多大
每当沙尘暴发生时, 人们就会对沙尘的来源争
论不休。草原部门说沙尘主要来自退化、破坏的草
原;林业部门则说沙尘主要来自沙漠,只是由于植树
太少,未能很好挡住沙尘。认为沙尘主要来自草
原,是草原专家们主要根据沙尘颗粒的大小进行分
析、推测的结论,但这种结论的可靠性容易被质疑。
因此,我们亟须对沙尘开展科学的跟踪研究,充分
运用物理、化学及遥感监测等多种手段和方法,寻找
可靠的、有说服力的证据,搞清楚退化草原对沙尘暴
的贡献份额, 并从全局角度探讨整个草原生态系
统防风固沙的实际能力。
4 草原经济价值
草原具有重要的生态、社会及经济功能。我们
在探讨草原的生态和社会作用的同时, 也应该细算
草原的经济账, 研究草原及草产业对我国经济和社
会发展的经济贡献。
4. 1 草原生态经济价值有多大
用经济价值来测算生态系统的服务价值, 有利
于更加直观地评判生态系统的作用, 有利于为建立
以绿色 GDP 为核心的经济发展与生态保护评价管
理体系创造条件。近年来,一些学者开始应用市场
价值法、替代市场法和生产成本法等,对草原生态系
统在涵养水源、保持土壤、固碳制氧、净化空气和观
光游憩等方面发挥的生态服务功能价值进行定量评
价。例如,有的学者研究测算内蒙古典型草原生态
系统服务功能的经济价值为 3592元/ hm 2。但客观
地说,相关研究还只具有探索性,研究方法还有待完
善,相关结论还难以让社会所接受,实践中也难以直
接应用。今后还需要积极借鉴国内外相关研究技术
和方法,更加科学、客观地测算草原生态的经济价
值,得出可靠的、社会能基本认同的结论。
4. 2 草业的经济产值有多大
草业是新兴产业, 也是我国经济和社会重要的
基础性产业,但作为一个独立的产业,其经济价值究
竟有多大,对国民经济的贡献份额是多少,目前也没
有权威的计算方法和可靠的数据, 这显然是不正常
的,也不利于草产业的发展。当前,亟须科学界定草
业的基本内涵,明确草业的主要构成,并对各构成要
素的经济产值进行分析、测算,从而得出草产业经济
产值的准确数据。
4. 3 草业对农牧民增收的贡献有多大
草业是草原地区的优势产业, 是农牧民收入的
重要来源,也是解决劳动力就业的重要渠道,但草业
对农牧民增收的实际贡献有多大, 从事草业的劳动
力究竟有多少, 这些数据目前也不是十分清楚。当
前,促进农民持续增收是我国经济社会发展新阶段
所面临的一项重大任务, 草原保护建设既要看生态
效益,也要看经济效益,以及对农牧民增收发挥的实
际作用。我们只有认真算好草业对农牧民增收的经
济账,让社会更好、更全面地认识草业难以替代的重
要作用,草原保护建设才会有持续的动力。
4. 4 草地农业的效益有多高
不少学者对种草养畜、种草肥田增粮等引草入
田的农业生产方式进行了研究,得出了 经济效益
和增粮作用十分显著的可喜结论,并拿出了不少对
比分析数据。有些数据表明,农田种草养畜比种植
粮食的经济效益能高出 1倍;通过实施粮草轮作,粮
食产量能提高 20% - 30%, 甚至更高。但人们不禁
会问,效益这么好为何草地农业发展情况却长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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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 地 学 报 第 17卷
尽人意,进展却十分缓慢呢? 这固然有政策、投入等
多方面的原因, 但反思我们所进行的研究本身,应该
还是或多或少地存在着研究样本缺乏代表性、研究
思路存在片面性、研究过程急功近利的问题, 对效益
往往从理想化角度进行分析, 未能综合考虑国家
农业宏观政策、产业化发展水平、市场前景等因素,
从而导致研究结论与实际情况未必一致, 导致现有
的一些研究数据缺乏社会公认度。因此, 必须更加
系统、科学地开展这方面的研究工作, 得出客观、严
谨的结论。
5 草原人口状况
草原是农牧民生存和发展的基础, 是重要的生
产和生活资料。但长期以来, 我们对草原上生活的
农牧民基本状况并不完全了解。
5. 1 我国草原人口总体情况是怎样
我国人口往往按行政区域和大类(如: 城市、农
村)进行统计,对于草原人口则没有开展分类统计。
例如:我们知道 6大草原省份的人口总数,甚至知道
其农业人口数量,但我们并不知道每个省份的草原
上分布的人口数量(包括农村和城市人口)。开展草
原保护建设工作,非常需要了解草原所实际承载的
人口状况,因为解决草原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要解
决草原上人们的生存和可持续发展问题。由于我们
没有重视对全国草原(包括天然草原和南方草山草
坡)上承载人口的基本情况进行分类统计和重点研
究,使得目前还很难说清中国草原上究竟有多少人
口以及人口构成(包括:性别、年龄、职业、受教育程
度等等) ,这显然不利于制定人口与资源、环境协调
发展的草原保护政策。
5. 2 我国草原究竟有多少牧民
这显然是一个简单的命题, 但目前确实不知道
具体数字。我们经常说, 草原生态恶化的根本原因
是依靠草原畜牧业生存的人口压力不断加大,进而
导致家畜超载造成的。如果我们不清楚主要以草原
作为生产、生活资料的牧民准确数量,不了解牧民人
口变化趋势,制定和推进草原生态移民等政策将缺
乏必要的依据。
5. 3 草原上有多少少数民族
草原上究竟有多少个少数民族和多少少数民族
人口? 这也是我们目前还难以回答的问题。草原是
我国少数民族的集中聚居地,绝大部分少数民族人
口分布在草原地区, 以草原为生、以草原放牧为业。
草原与少数民族密不可分, 研究和解决草原问题,必
须了解草原少数民族的基本状况,对其人口、结构、
分布等有准确的把握。
以上只是对关系草原发展全局, 亟须重点研究、
尽快突破的几个方面进行了列举, 希望这些问题能
引起人们的深入思考, 希望广大草原工作者和关心
草原事业发展的各界人士在瞄准科技发展前沿, 重
视高、精、尖攻关的同时,也能关注这些基础性问
题,加强研究,并尽快有所突破, 从而为草原持续、健
康发展奠定更加坚实的基础。
(责任编辑 李 扬 才 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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