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 文 ：乡村生态学概论*
周道玮* * 盛连喜 吴正方 孙 刚 高 玮
(东北师范大学国家草地生态工程实验室和环境生态研究中心,长春 130024)
=摘要> 城市生态学已逐渐发展成一门受众人肯定的生态学分支学科,但乡村生态学未引起广泛重视. 本文定
义乡村生态学为研究村落形态、结构、行为及其与环境本底统一体客观存在的生态学分支科学. 村落是以一定
年龄结构、一定数量人口或人群为基本特征,以户为组成单位,以土地为经营对象, 以相应的生物(牲畜和作物 )
为主要价值资源的人类聚居的空间单元. 村落除具空间和生命涵义外, 还直接联系地理位置、地形地势、气候、
土壤和植被等景观要素与资源参数;同时,它还与历史传统、社会习俗等多方面复杂因素有关. 乡村生态学的意
义在于揭示村落与所有这些相关因素的关系,并用以指导乡村建设.
关键词 村落 乡村生态学
On village ecology. Zhou Daowei, Sheng Lianxi, Wu Zhengfang, Sun Gang, Gao Wei ( National Labora tory of Grass2
land Ecologica l Engineer ing, Nor theast Normal Univer sity, Changchun 130024) . 2Chin . J . Appl . Ecol . , 1999, 10
(3) : 369~ 372.
Urban ecology has gradually developed to a commonly confirmed branch of ecology, but the conceptual framework of
village ecology has not be constructed. In this paper , village ecology is defined as a branch of ecology which studies the
formation, structure and behavior of village as well as the objective entit y of it and its environmental background. Vil2
lage is a space settlement unit of human with t he features of definite age structur e and population, household as its
composition unit, land as management object, and cor responding living things ( livestock and crop) as main valued re2
sources. Apart from spacial and biological meaning, village relates directly to landscape elements and resource indexes
such as geological locality, topography, climate, soil and vegetation. Meanwhile, village is connected with many ot her
complicated factors, e. g. , historical tradition, social custom, and so on. The significance of village ecology is to reveal
the r elationship between village and all its related factors, and to guide the rural construction.
Key words Village, Village ecology.
1)魏季生等. 1994.吉林省土地利用.吉林省土地管理局.
*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资助项目( 39300023) .
* * 通讯联系人.
1998- 11- 23收稿, 1999- 04- 22接受.
1 引 言
中国是一个农业大国,在总计 12. 1亿人口中, 乡
村人口 9. 2 亿, 占 76%. 在乡村,约有 2. 3亿户, 74万
个村委员会和 4. 7万个乡、镇[13] . 500 万个村屯.以吉
林省为例, 城镇面积仅占全省国土面积的 0. 5% 1) , 全
国的工矿交通城市用地仅为 7% [ 14] .因此,可以认为,
9. 6@106km2陆地国土面积的中国的大环境背景是乡
村和村落,为了乡村发展和村落生态建设,并进行国土
整治,提出乡村生态学概念将具有极为现实的积极意
义.乡村相对于城市,是指主要从事农业、人口分布较
城镇分散的地方.城市生态学已逐渐发展成一门受众
人肯定的生态学分支学科,乡村生态理论体系未引起
重视似乎是生态学研究的一大缺损. 从学科分类的形
式逻辑上讲, 城市生态学的对应种概念 ) ) ) 乡村生态
学概念也有必要进行确认.本文不拘泥于学科分类,也
不拘泥于生态学的定义和内容, 仅从提出问题的侧面
论述乡村生态学的一些现存需要研究和讨论的内容.
2 乡村生态学的定义和基本研究对象 ) ) ) 村落
村落是乡村聚落的简称,具体是指某一村屯或村
庄,有人说村落是农村聚落的简称[8] .但一般来说, 乡
村和农村意义相同. 村落是以一定年龄结构、一定数量
人口或人群为基本特征, 以户为组成单位,以土地为经
营对象,以相应的生物(牲畜和作物)为主要价值资源
的人类聚居的空间单元. 村落形式千差万别, 占地面积
或大或小,人口或多或少,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
以人群和院落为特征, 因此, 村落具有生命的涵义. 这
一点使之具备了生态学的基本研究基础.在此,本文将
乡村生态学定义为研究村落形态、结构、行为及其与环
境本底统一体客观存在的生态学分支学科. 村落为本
定义的基本核心,即将村落作为具有生命特征的生态
学等级层次.因为本文旨在构筑乡村生态学的理论框
应 用 生 态 学 报 1999 年 6 月 第 10 卷 第 3 期
CHINESE JOURNAL OF APPLIED ECOLOGY, Jun. 1999, 10( 3)B369~ 372
架并提出一些基本问题, 不讨论村落的形式、规模及乡
村和城镇的界线等一些中间问题. 但有一点在此予以
明确, 那就是本文的/村落0是指那些主要以经营土地
(农区)、植被(林区和牧区)和水域(渔村)等自然资源
为主体而形成的聚居区, 它的活动直接使地表景观发
生变化.村落除具空间和生命涵义外,还直接联系地理
位置、地形地势、风水气候、土壤植被等景观要素与资
源参数等;同时, 它还与历史传统、社会习俗等多方面
复杂因素有关联.
乡村生态不同于农业生态和生态农业. 生态农业
是根据生态学原理, 研究农业生产的最优生态过程和
最佳生态组合. 它的前提条件是生态学理论, 研究对象
是农业生产过程.而乡村生态学是针对/村落0这一具
有生命特征的景观单元, 研究其自身发展变化与环境
的相互关系.
乡村生态学与环境科学[ 6, 9]和人居环境学[12]有
密切关系.后二者都旨在研究以人类为中心的周围事
物和条件及其关系, 其基本核心是人类活动. 人居环境
学做为新兴的研究领域具有极强的人文色彩,而乡村
生态学将更强调自然性和资源性及经济的可持续发
展.乡村生态也与农村聚落地理学[ 8]有密切联系.
3 乡村生态研究概况
乡村生态学不是凭空产生的冗余概念, 它是学科
发展到一定阶段的必然产物. / 乡村生态系统0这一概
念在文献中曾有出现[17] , 其它如/乡村生态经济0 [10]、
/乡村生态环境0 [18]、/农村生态环境0 [16]和/村落生态
系统0 [ 2]等一些相近相关概念也可以从有关文献查
到,国内还曾经召开过/农村生态系统研究国际学术讨
论会0.这些文献的一个共同问题是缺少/乡村生态0这
一基本定义, /乡村生态系统0这类定义是用/乡村0修
辞/生态系统0, 机械地将二者联系起来,然后用生态系
统能量流动和物质循环的原理,解释研究农村问题,缺
乏对村落这一景观单位的基本剖析和认识定位.尽管
如此,毕竟引导人们对乡村及村落产生了注意,并开始
了研究探讨.本定义也是在此基础上的提炼和概括,目
的在于引起人们对乡村生态的更加关注, 并深入研究
村落这一景观单元的独特生态问题.同时,发展乡村生
态学这一具有极强实践性的生态学研究领域.
为了充分表达前述定义的内容,本文将/乡村生态
学0译为 Village Ecology, 意为/村落生态学0, 考虑到
中文字面意义和对应的种概念 城市生态学,称之
为/乡村生态学0.王智平和安萍( 1995)提出了村落生
态学概念,也使用了 Village Ecology术语,但未给与确
定性定义. / Village Ecology0一词在英文文献中没有.
/ Rural Ecology0一词在英文文献中有一些, 但全然不
同于本文的前述定义. 如, 英国波斯学院 ( Perth Col2
lege)有一门大学生课程/ NC Conservat ion and Rural E2
cology0, 主要讲授农场管理及其它一些基础知识.其它
一些/ Rural Ecology0文献也是根据生态学原理论述了
某一地区的生态问题, 特别是资源利用与经济可持续
发展等[19, 20] .可能因为北美和欧洲等生态学研究水平
先进国家的乡村接近于我国的城镇, 或相当于我们的
农场,因此他们发展了城市生态学, 而没有提出/ Vil2
lage Ecology0.而我国具有发展这一领域的广阔背景,
并能进一步指导我国的农村工作.
4 乡村生态学的研究内容
4. 1 村落景观和村落地理
某一区域内村落统计、不同地区的村落形式、形成
和发展(风水理论在落村选址中的意义) , 村落空间分
布格局(村落地理学) , 即村落景观和村落地理的基本
参数[ 1, 3, 4, 11] .风水是寻找建筑物吉祥地点的景观评价
体系.同时, 风水还含有资源2环境2人口发展的广泛内
容.这些都决定了最初的村落选址和建设,对于我们现
在研究村落景观和地理具有指导意义.
4. 2 村落结构和组成
村落作为边界清晰的生态系统具有特殊的组成和
结构,剖析不同村落的外部形态和内部组成, 研究其人
口结构和发展变化及其受资源占有量的制约等,可以
更系统深入地理解人类对自然的作用, 即村落生态系
统最高营养级 人群的需要和自然的供给关系.户与
院落和村落的最适规模与结构亦属这一研究范畴. 一
般来说,相同面积的单元被分割的块数越多, 其周边长
度也越大,受周边环境的影响和对周边环境的作用也
越大.一定数量人口所形成的村屯大小和多少无疑是
影响环境的重要参数.因此,确定合适规模人口和村屯
面积对于指导乡村建设和环境整治有很现实的意义.
4. 3 村落行为及其生态意义
研究探索村落的生产活动等村落行为, 即探索人
群的物质和能量输出,并探讨其行为的生态意义, 包括
院落建设和农业生产对乡村环境的影响[ 5~ 7] ,特别是
土地潜力的变化.不同地区村落规模和形式不同, 发展
形成过程不同, 无论如何,它都对环境和生物多样性产
生冲击,导致环境破碎化和生物多样性丧失, 村落是人
类对自然产生明显作用的本源. 每个村落自然环境现
状背离本底的程度及其指标评价体系、村落行为与生
物多样性丧失的关系等都不清楚.
370 应 用 生 态 学 报 10卷
4. 4 村落资源2环境2经济与村落生态工程建设
以村落为单位, 研究乡村能源途径,特别是/三料0
(肥料、饲料和燃料)的解决途径;乡村资源与理想生活
水平和现实的生活水平、乡村发展阈值与环境保护水
平;乡村经济可持续发展方式以及乡村生态农业、乡村
庭园经济、乡村生态工程建设等.以村落为单位进行生
态工程建设将是我国国土整治的最可行途径.
4. 5 乡村发展政策与乡村城市化过程
从目标出发,研究乡村发展过程和最终可能方向
城市化亦或停留在乡村某一阶段的可能性和响应的
策略与行动.我国急需有系统的村落和乡村建设理论.
5 个例简析 ) ) ) 以吉林省长岭种马场中心分场为例
吉林省长岭种马场中心分场位于 44b30. N, 123b
30. E 附近, 本底自然植被为草原. 中心分场始建于
1958年, 当时除本地现已无从考证来源历史的 8 户
外,皆为其它省份和地区抽调来的人口.现在,中心分
场尽管属于县级单位建制机构的管理机关所在地, 但
所在地的聚落属村落性质 ) ) ) 以种田为主, 总户数的
90%以上为种地的农户.
中心分场现有土地 3500hm2, 其中草地 2500hm2,
耕地 480hm2, 林地 400hm2, 其它分别占很少比例 (图
1,数据源于调查,下同) . 村落面积 70hm2,其中道路占
地10hm2, 房屋占地 20hm2, 庭院占地 40hm2. 整个村
落呈东西长、南北短的东西走向景观单元.
图 1 土地利用现状
Fig. 1 Current situat ion of land use.
A.草地 Grassland, B. 耕地 Cult ivated land, C.林地 Forest land, D. 村落
Village, E.其它 Others.
在占总土地面积 14%的 480hm2 耕地中, 玉米地
面积占 77% ,其它由多到小的顺序分别为向日葵、高
粱和绿豆等(图 2) .
1960年, 中心分场有耕地 100hm2, 人口 550 人,
110户.到 1996年, 其人口增至 2251人, 421户,耕地
面积达 480hm2.自 1960~ 1996年各项指标发生了不
同程度的变化(图 3) . 从图 3可以看出,其耕地增长速
度与人口和户数增长速度基本相同,从这个意义上说,
其生活资料平均占有量各年一直相同. 但其生活水平
在 80年代初以后有了迅速提高(图 4) .这一方面是由
于单位产量增加,畜牧业也得到了大发展,另一个主要
原因是粮食价格提高.但同时带来了严重的生态后果.
以草群抽象高表达的草场退化程度表明, 从 80 年代
初,草场开始出现严重退化, 现在的状况是大面积碱
化. 同时,也消失了80年代初还有的药野鸡、套山兔、
网河鱼等生活内容, 因为这些资源已枯竭.其中最为严
重而未被人们重视的是食物链的某些环节遭到严重破
坏,甚至缺失.
图 2 耕地利用现状
Fig. 2 Current situat ion of cultivated land use.
A.玉米 Corn, B. 向日葵 Sunflower, C. 高粱 Sorghum, D. 绿豆 Green
bean, E.蔬菜 Vegetable, F.土豆 Potato, G.其它 Others.
图 3 经济指标的变化( 除生活水平以 1970年为 1外,其它指标皆以
1960年的为 1,现在状况为 10进行估计; 草群抽象高度以 1960 年为
10,现在为 1)
Fig. 3 Changes of some economic index.
Ñ.家庭数 Family number, Ò. 人口 Populat ion, Ó.耕地 Cult ivated land,
Ô.草高 Grass h eight, Õ.生活水平 Living level.
图 4 畜牧业发展
Fig. 4 Development of animal husbandry.
Ñ. 1983年以前, Ò. 1996年.
3713 期 周道玮等:乡村生态学概论
秸秆是本地的主要薪柴能源, 约占整个薪柴的
70% .整个秸秆资源利用极其粗放, 约 55%作为薪柴
烧掉, 22%作为根茬留在地里, 23%直接作为饲料,一
些过腹还田.
综合评价:草地利用粗放, 呈掠夺式, 资源的生态
价值认识不足;农田利用不合理, 作物品种单调,地力
下降;秸秆资源浪费;环境受损严重;缺乏符合实际的
生活质量标准.
可能调整方案:充分利用草地资源和秸秆资源,进
行深加工, 发展饲料业, 同时, 发展草地2秸秆畜牧业;
调整农田种植结构, 发展矮株经济作物,一些地块发展
经济林,并进行深加工;强制积肥, 提高农田地力的背
景值;增加该地区/四旁0绿化密度,提倡以户为单位进
行绿化和生态工程建设, 并利用荒地发展薪炭林;开展
平整村庄土地 ) ) ) 掩埋生活垃圾活动,倡导整齐清洁
的生活方式;禁止捕猎麻雀等食物链环节,人工繁育某
些缺失的食物链环节.
6 结 语
毫无疑问, 人类是地球上思维最为活跃, 四肢最为
灵巧的生物,因此他对地球的修饰改造作用也最为强
烈.做为生物的自然组份之一,他对其它生物种的相对
影响最多, 做为一个独立的组成部份, 从它产生那天
起,特别是近几十年,他已使地球表面发生了根本性变
化.在人类对地球的修饰作用过程中,他无非以两种形
式 ) ) ) 乡村和城镇存在. 乡村是人类的最初社会组织
形式,城镇是乡村社会化的进一步发展.城市生态学以
其独特的视角成为了一门新兴学科,乡村生态学(村落
生态学)更有其存在和兴起的理由.从地表景观单元角
度看,将生态学分为野地生态学、城市生态学和乡村生
态学似乎也是一套合理的分类体系.
以人类为中心的环境面临三大问题:污染、灾害和
破碎化.污染源于城市,灾害源于自然, 而破碎化主要
源于乡村及其生产活动. 乡村生态学对这一问题的解
决将做出不可替代的贡献.
每个村落占地 10~ 100hm2 不等, 人口从几百人
到几千人也不一样, 从发展角度看,中国现存村落有的
达400余年历史, 有的历经 1000年风雨苍桑. 这样的
时空尺度对于我们解译人类的自然作用, 在某些方面
比现在实验生态常用的年尺度和样方尺度更能阐释某
些生态学现象和过程.
发展经济与保护环境是一对将永远持续存在的矛
盾.对于现阶段中国而言, 经济主导形式为资源消耗
型,并且这一经济形式也还将持续一段时间. 无疑, 我
们的资源多来源于乡村的广大地区,那么,充分研究乡
村资源2经济2环境应是乡村生态学的一个重要理论分
支,也只有耦合乡村人口2资源2经济2环境才能更进一
步理解我们的社会历史过程和发展现状.
致谢 承蒙吉林省长岭种马场张家武场长和张福田先生惠为
提供有关数据资料,谨此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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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oks.
作者简介 周道玮, 男, 1963 年 6 月生, 博士, 教授, 博士生导
师.从事扰动生态学和恢复生态学研究. 出版著作 4 部, 发表论
文 40 余篇. E- mail: zhoudw@nenu. edu. cn
372 应 用 生 态 学 报 10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