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 文 ：中国农赶 19 9 8 年第 17 卷第 4 期
欧李古代名称与种植探讨
杜俊杰 曹琴 张玉峨
欧李在我国东北 、 华北 、 西北干旱地区广泛分布 , 是一种利 用价值很高的 多
用途果树 。 但由于其今用名称与古代名称 不相一致 , 因而对欧李的起源及栽培无
从了解 . 本文通过考察古籍记载 , 认为古代确有将欧李归到郁李中的情况 , 并且
早在公元 2 一 7 世纪 , 我国即已在宫园中有欧李的种植 。
欧李 ( C e asr us hu m ils B un ge ) 为蔷薇科樱桃属一种极矮生小灌木果树 , 在我国东北 、 华
北 、 西北干旱地区广泛分布 。 今已研究发现其果营养价值很高 , 其种仁及根药用 , 其植株的
抗旱性和抗寒性极强 , 水土保持作用也很高 , 因而是一种利用价值很高的多用途果树 。 但由
于其今用名称与古代名称不相一致 , 因而无从了解欧李的古代起源 、 分布 、 利用及栽培历史
等问题 。 我们从欧李名称人手 , 结合其现状研究 , 对欧李的古代名称与种植进行了探讨 , 提
出了一些认识 , 以供进一步研究 。
一 、 欧李枉清代 、 明代的一些名称与种植
清 《广群芳谱》 中载 : “ 乌喇奈 , 塞外红果也 。 乌喇带之地尤多 , 一名欧李 , · 实似樱桃
而大 , 味甘微酸 , 然不可多食 ” ① 。 《随变纪恩》 中也载有 : “ 康熙赐乌喇奈一盘连蒂带枝累
累无数 。 乌喇奈者 , 一名欧李 , 生于乌喇 、 哈大之丛莽间 ” ② 。 由此来看 , 清代欧李的书中
正名为 “ 乌喇奈 ” 。 这一名称与产地有关 。 “ 奈 ’ , 有水果之意 , ` 。乌喇带之地尤多 ’ , 的果树称
为 “ 乌喇奈 ’ , 符合我国物名以产地加以修饰的习惯 。 蒙语中的欧李称为 “ 乌拉嘎拉 ’ , (音译 ) ,
其 “ 乌拉 ’ , 与 “ 乌喇 ’ , 同意 , 也指产地 。 今吉林乌拉河畔的无林荒地及内蒙古的兴安盟仍分
布有较多的野生欧李 。
清 《承德府志》 也记有 “ 乌喇奈 , 一名欧李子 , 士人称为酸丁 ” 。 同时引用了明代 《群
芳谱》 中关于 “ 乌喇奈 ’ , 的记载 : “ 乌喇奈 , 塞外红果也 , 实似樱桃而大 , 味甘酸 , 不可多
而食 ” ③ 。 这说明清代称之的 “ 乌喇奈 ” 在明代也已经称之 , 但没有记载 “ 乌喇奈 ” 有 “ 欧
① 御定 ( ) ’ `群芳谱 》 第 6 7 卷 , 《四库全书》 , 第 84 6 册 , 一9 72一 9 7 7 .② 《随安纪思 》 , 《小方壶斋舆地从钞 》 , 第 `恢 . 第 292 贞。
③ 《塞北地方 · 承德府志 》 , 《中国方志从 }s) , 第 28 卷 , 第 803 贞。
李 ” 等其它别名 , 因此 , “ 欧李 ’ , 一名的最早出现从文献记载来看 , 在 18 世纪初 , 再早的时
期 , 目前仍不得而知 。 但由此考证的欧李一名的出现时期 , 则可以完全否定有些人认为的 “ 欧
李一名是由于欧洲人 B un ge lA ex an de Vo n 在我国东北考察时 , 发现并命名了此种果树 ” 的
说`法 。 因为 B un ge 发现并命名的欧李 ( pur nu s hum il s B un ge ) 是在 1 8 3 5 年 , 而 《广`群芳谱》
和 《随变纪恩》 记述的 “ 欧李 ’ ` 一名在 17 08 年和 17 03 年间 , 显然比 B u n g e 的命名早了一
百多年 。
清康熙 51 年 , 图理深出访土尔息特时 , 记有 “ 阿玉奇汗… … , 献茶果问二人年庚 , 指
盘内欧梨曰 : 中国也有此果否? 噶扎尔图答曰 : 中国有此果 ” ① 。 这里的 “ 欧梨 ” 实为 “ 欧
李 ” ② , 且在 《广群芳谱》 中的欧李一名出现之后 。 欧李属于李亚科樱桃属的果树 由于李
亚科的果树原产于中国 , 当然樱桃属的欧李也原产于中国 。 从欧李在我国的分布来看 , 由于
它的抗寒性也较强 , 传播到我国东北 , 甚至到欧洲也是可能的 , 但绝不会是由欧洲传播到我
国东北及更南的华北 、 西北 。 所以 “ 欧李 ’ , 的称谓也不是由欧洲而来之意 。 从上述的清文献
中可以看出 , 欧李一名并不是产地的主称 , 那么由何而来呢?
作者在考查我国欧李的现称俗名时发现 : 河南伏牛山区称欧李为 “ 牛李 ” ③ , 意即此果
树的窜根繁殖生长特点 , 像牛一样倔强 , 特别是在地边上很不容易铲除掉 ; 也有认为此果树
长得很低 , 牛能够采食其叶子而称为 “ 牛李 ’ , 。 山西中条山区称欧李为 “ 牛铃核 ’ , , 意即欧李
果实中的核象牛脖子上的铃核一样 。 但这两地中群众均发 “ 牛 ” 音为 “ 。 u’ , 与 “ 欧 ” 同音 。
因而在中原文化向各地的传播中 , “ 牛李 ’ , 的土音传到东北后 , 则写成了 “ 欧李 ’ , , 也就出现
了清文献中的 “ 一名欧李 ’ , 。 1937 年 , 陈嵘先生在他的 《中国树木分类学》 专著中 , 将东北
区所称 “ 欧李 ’ , 一名正式以书中正名著出 , 由于此书堪称我国早期树木分类学的权威著作 ,
因而从此之后人们便以 “ 欧李 ’ , 来记述这一果树至今 。
欧李在清代已有人工种植 , 原苏联学者 B a r a n o v 对此有过专门考查 。 当时他在我国东北
考查时 , 一位当地满族老农 (尔格纳兹 ) 告诉他 : 本世纪初 , 在靠近松花江畔一个名叫双城 ·
的城市附近还有许多大的欧李园 , 这些欧李园由皇宫派出的差役监管 。 在康熙年间 , 每年将
生产的欧李加工成蜜饯送往宫中供康熙皇帝享用 。 由于康熙非常喜爱这里的欧李 , 因而被种
植的品种称为 “ 康熙欧李 ” ④ 。 现在黑龙江省的双城已基本没有欧李的人工种植园 , 但仍称
欧李为 “ 家欧李 , , ⑤ , 可见先前确实进行过人工栽培 , 并将野生欧李驯化为 “ 家欧李 ” 。
二 、 欧李在明代以前的名称与种植
据辛树帜 、 孙云尉二位果树历史学者对明代以前的六十多部古籍研究⑧ , 均未发现 “ 欧
李 ’ , 一名 , 这只能说明此名称在明代及明代以前文献中无记载 , 但不能说欧李在我国明代以
① 《异域录 》 , 钦定四库全 1弓, 第 594 册 , 第 8 31 贞。
乡 陈嵘 : 《中国树木分类学 》 , 中华农学会从 ” , 中国图 “发行公司 , 第 4 81 贞 。
③ J 宝 章等 , 《河南植物志 》 , 河南科学技术出版社 , 第 26 8一2 6 9 贞。
④ A I B a ar n o v . ` r h e M a n e hu r , a n Dw a fr C he n了 . p h 一l一即一n e J . cS 一ecne 8 9 : 2 7 5一2 8 2 1% 3⑤ 刘又场等 : 《东北野 ’ !扣吓食植物 》 , 中因林业出版社 , l卯3 年 , 第 22 9一3 30 贞。
⑥ 辛树帜 : 《中国果树 史研究》 . 农业出版社, 19 83 年 。 孙乙尉 : 《中国果树史与果树资源 》 , L海科学技术出版社 , 19 83 年 .
前就不存在 , 那么肯定有别的名称 。 结合今天有些地区仍将在形态和用途上 与郁李极为相似
的欧李称为郁李的习惯 , 研究占书上记载较多的郁李时 , 我们发现 , 古代对郁李有许多名称 。
如 《广雅 》 曰 “ 一名雀李 , 又名东下李 , 又名郁李 , 亦名棣 , 亦名奥李 ’ , 。 这些名称显然是
在不同的地域或时代下形成 。 由于欧李在形态上与郁李极为相似 , 古人也难免将实为欧李的
名称当作郁李 。 现引清 《植物名实图考长编》 考证 “ 常棣 “ 、 “ 棣 ’ , 为郁李时引用的陆巩 (毛
诗草木鸟兽虫鱼疏》 一段关于 “ 白棣 ” 和 “ 赤棣 ” 的描述加以说明 :
陆 .tIJ 疏: 许慎 曰 , 白棣树也 , 如李而小 , 如樱桃 , 正白 , 今宫 园种之 。 又有
赤棣树 , 亦似白棣 , 叶似刺榆而微圆 , 子正赤 , 如郁李而小 , 五 月始熟 , 自关西 、
陇西 多有之① 。
从文中的 ` ·如李… … , 如樱桃… … , 如郁李… … ’ , 来看 , 其所指并不是一般的李 、 樱桃 、 郁
李 , 但是与郁李最为相近 。 根据欧李与郁李的最显著的区别特征是欧李叶片呈倒卵形 , 网脉
明显 , 很像榆树叶 , 而郁李的廿卜片则与愉树叶相差甚远 。 因而由文中的 “ 叶似刺榆而微圆 , ,
推知 “ 白棣 ” 、 “ 赤棣 ” 并不是郁李 , 而是欧李 。 另外从现在甘肃的果树资源普查看 , 欧李分
布较多 , 且 以毛叶欧李常见② , 而毛叶欧李在叶片上更像 “ 刺榆 ” 叶 , 所以文中所指不仅是
欧李 , 而且可能已细指到毛叶欧李 。 再有郁李至今未发现有 ` · 白果 ” 的郁李 , 而对于欧李我
们 19 9 2 年在山西中条山考查时 , 已发现了果实近白色的类型 , 进一步证实 了 “ 白棣 ” 、 “ 赤
棣 ’ , 是欧李的不同类型或品种 。 所 以此段文字中的 “ 白棣 ” 、 “ 赤棣 ” 肯定不是指郁李 , 而是
欧李 。 值得注意的是 . 关于 “ 棣 ” 、 “ 常棣 “ 、 “ 唐棣 ” 到底为何物 , 历代颇多争议 。 作者认
为古代的 “ 棣 ’ , 应是樱桃属 一类植物 , 包括樱桃 、 欧李 、 郁李及麦李等 。 至于具体指哪 一种 ,
应分具体情况加以区分 。
既然 “ 白棣 ’ , 与 “ 赤棣 ’ , 所指为欧李 , “ 今宫园种之 ” 则说明陆矶所处的时代已经在宫
园中有欧李的种植 , 约在公元 2一3 世纪 。 但仅仅是宫园中的种植 , 并未大面积在田中种植 。
从以上分析可见 , 古代确有将欧李归到郁李中的情况 , 所 以研究欧李的历史应注意对于
郁李的研究 。
作者简介 : 杜俊杰 , 男 , 37 岁 , 硕士 , 副教授 , 工作于山西农业大学果树栽培室 , 长期
从事果树营养生理及欧李的选种 、 栽培 、 利用等研究 , 发表论 文 30 余篇 。
① 吴 J犯浦 : 《植物名实图考长编》 中华 1弓同 , l% 3 年 、 第 97 7一 8 3 。
② 中国科学院中国植物志编辑委员会 : 《中国植物志 》 , 科学出版社 , 19 72 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