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 文 ：中药延缓衰老作用机制研究进展
高会丽，王丹巧
（中国中医科学院 医学实验中心，北京 １００７００）
［摘要］　近年来探讨中医药延缓衰老多种机制，寻找高效的延缓衰老药物已成为当前我国中医药领域研究的热点之一，
并取得一定的进展。文章就近年来中药延缓衰老作用机制的研究进展进行综合分析。现代研究表明，中药及其复方可以通
过抗自由基氧化，调节神经内分泌代谢，平衡免疫功能，延长细胞端粒长度和增强端粒酶活性，抗细胞ＤＮＡ损伤以及调节与细
胞增殖相关基因和蛋白的表达而达到延缓衰老目的。
［关键词］　中药 ；延缓衰老；作用机制
［收稿日期］　２００８１１２０
［通信作者］　王丹巧，Ｔｅｌ：（０１０）６４０１４４１１３３３５，Ｅｍａｉｌ：ｄｑ＿ｗａｎｇ９６
＠ｓｏｈｕ．ｃｏｍ
　　近年来随着我国老龄人口日益增加，老龄化趋势不断加
剧，如何延缓衰老这一世界性医学课题在我国已经成为生命
科学的重要研究方向。衰老是机体各组织、器官功能随年龄
增长而发生的退行性变化［１］，是机体多种生理或病理过程的
综合表现，是体内外许多因素（环境污染、精神紧张、遗传
等）共同作用的结果。现代细胞生物学与分子生物学的发展
分别从多种角度阐述衰老的病理机制，产生了自由基学说、
交联学说、生物膜损伤学说、遗传程序学说、差错学说、染色
体突变学说以及免疫紊乱学说等多种关于衰老机制的学说。
中医药以其独特辨证论治体系与可靠的疗效在延缓衰老的
研究中具有重要的地位。近年来关于中医药延缓衰老作用
机制的研究也随现代生物技术的发展取得了长足的进步。
文章就此方面的内容进行综述。
１　抗过氧化、清除自由基
衰老的自由基学说认为随人体衰老，机体内自由基与
自由基清除系统的平衡遭到破坏，过剩的自由基通过过氧
化作用攻击细胞膜及核酸、蛋白质和酶类等生物大分子，
引起细胞膜上的不饱和脂肪酸产生脂质过氧化反应，核酸
及蛋白质分子交联，ＤＮＡ基因突变或复制异常及生物酶活
力下降，最终导致细胞功能严重受损以至衰老、死亡。近
年来研究证实中药有效成分新疆红芪水提物［２］、葛根素［３］、
胡桃叶黄酮［４］、管花肉苁蓉麦角甾苷［５］、决明子蛋白质和蒽
醌苷［６］、月见草油［７］、党参多糖［８］、延胡索总生物碱［９］，冬虫
夏草提取物［１０］以及中药单味药中五味子［１１］、大黄［１２］、蕨
麻［１３］、绞股蓝［１４］、黄精［１５］、玉竹［１６］、熊胆粉［１７］，中药复方中
二至丸［１８］、复方茶多酚胶囊［１９］、丹黄通络胶囊［２０］、四君子
汤［２１］等都可通过提高自然衰老或 Ｄ半乳糖诱导的大鼠和
小鼠血清或组织中超氧化物歧化酶（ＳＯＤ）的活性，加速清除
体内自由基和脂质过氧化产物，使脂质过氧化产物及其分解
产物丙二醛（ＭＤＡ）降低，维持体内自由基和抗氧化酶之间
的平衡，减轻衰老过程中自由基引起的细胞损伤，达到延缓
衰老的目的。
２　调节神经内分泌代谢
神经内分泌理论认为神经元和相关激素的功能消耗是
衰老的根本原因。而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ＨＰＡ）则是衰
老的主要调控者。通过基因芯片检测技术证实［２２］，老年大
鼠和青年大鼠相比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胸腺（ＨＰＡＴ）轴
多种神经递质、激素、细胞因子或其受体表达下调。而淫羊
蕾总黄酮能够上调 ＨＰＡＴ轴的多种神经递质、激素、细胞因
子或其受体。经典名方六味地黄汤则能调节快速老化小鼠
ＳＡＭＰ下丘脑脑啡肽水平及卵巢雌激素受体表达，从而纠正
下丘脑垂体卵巢轴失衡［２３］。而口服六味地黄汤对快速老
化亚系ＳＡＭＰ８动物学习记忆功能衰退具有明显的改善作
用，同时对皮质酮异常具有明显纠正作用。提示调节 ＨＰＡ
轴的平衡是六味地黄益智作用的重要机制之一。由生地黄、
白芍、龟板、枸杞、菟丝子等组成的复方更年康可通过减少下
丘脑弓状核神经元的凋亡，降低卵泡刺激素（ＦＳＨ）、黄体生
成素（ＬＨ）水平延缓老年雌性大鼠骨质疏松，在延缓衰老方
面比雌激素替代治疗作用更具有优势［２４］。松花粉［２５］针对
Ｄ半乳糖连续腹腔注射制作亚急性衰老雄性大鼠模型也显
示出降低 ＬＨ，ＦＳＨ以及下丘脑促性腺激素释放激素（Ｇｎ
ＲＨ），改善衰老雄性大鼠下丘脑垂体睾丸轴功能紊乱的作
用。当归芍药散促进松果体分泌褪黑激素是其抗衰老作用
的机制之一［２６］。
３　调节免疫功能
人体和动物的衰老与免疫防御功能的健全状态有密切
关系。免疫学说认为，在所有的器官或系统的衰老进程中，
以免疫系统的衰老出现最早，对人体影响最大，与疾病关系
最密切，并从根本上参与了机体老化的全过程。因此对免疫
系统在细胞和分子水平上的适度调节，可以延缓衰老。近年
应用中药调节免疫功能，防治老年病与控制衰老引起许多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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者的关注。其中补气药黄芪［２７］可通过提高红细胞 Ｃ３ｂ受体
花环率，降低红细胞免疫复合物花环率，增强红细胞免疫功
能对抗Ｄ半乳糖诱导的大鼠衰老过程。野玫瑰根多糖也有
相似的作用［２８］，同样提高红细胞 Ｃ３ｂ受体花环率、白介素２
（ＩＬ２）活性以及脾淋巴细胞增殖率，降低红细胞免疫复合物
花环率抑制Ｄ半乳糖诱导大鼠的衰老。滋补肾阴的名方左
归饮［２９］可提高老年小鼠的胸腺指数和脾指数，增强 Ｔ淋巴
细胞活性，提高细胞免疫功能；同时增加体内 ＩＬ２表达水平
达到抗衰老作用。加味青麟丸［３０］也显示出提高免疫器官的
脏器指数与ＩＬ２水平的效应。三七总皂苷［３１］对自然衰老大
鼠可以明显增加大鼠的胸腺指数和脾脏指数，增强腹腔巨噬
细胞吞噬功能和分泌 肿瘤坏死因子α（ＴＮＦα），促进淋巴细
胞增殖，提高自然杀伤细胞（ＮＫ）细胞活性。银杏叶提取
物［３２］可以明显提高老年大鼠Ｔ淋巴细胞增殖水平与 ＮＫ细
胞活性，提高形成细胞分泌抗体的能力及血清白介素６（ＩＬ
６）水平，增强老年大鼠的免疫调节功能和延缓衰老的作用。
进一步的研究认为［３３］，老龄大鼠脾淋巴细胞过度凋亡，Ｔｈ１，
Ｔｈ２，Ｔｈ３类细胞因子分泌增高，Ｔｈ２，Ｔｈ３类细胞因子优势应
答；淫羊藿总黄酮干预后可以抑制淋巴细胞过度凋亡，校正
老龄大鼠Ｔｈ１，Ｔｈ２，Ｔｈ３类细胞因子之间的比例失衡，重塑
Ｔｈ１Ｔｈ２Ｔｈ３细胞免疫调节网络的良性平衡。同时淫羊藿总
黄酮还可干预老龄大鼠淋巴细胞凋亡率随增龄而逐渐升高
的趋势，抑制老年淋巴细胞过度凋亡［３４］。
４　延长细胞端粒长度和增强端粒酶活性
端粒学说是近年衰老研究领域的热点，其认为端粒可作
为正常细胞的“分裂钟”调节细胞生长。端粒随细胞分裂次
数增加而不断缩短，端粒缩短到一定程度，细胞就会停止复
制而衰老死亡。端粒酶直接参与端粒区的形成，它可以使断
裂的染色体愈合，合成端粒 ＤＮＡ以维持端粒长度。近几年
的研究显示调控端粒长度与端粒酶活性可能是中药延缓衰
老的作用机制之一。四君子汤［３５］可提高Ｄ半乳糖小鼠衰老
模型心、脑组织端粒酶，但对肝组织端粒酶活性无影响。而
江苏地产白首乌Ｃ２１甾苷
［３６］升高小鼠心脏端粒酶活性，对肝
及脑组织端粒酶活性无影响。松花粉作用于人胚肺衰老型
成纤维细胞后能够明显促进细胞群体倍增水平，端粒酶活性
显著上升，说明松花粉可能是通过激活细胞内端粒酶活性来
延缓衰老［３７］。以上所述管花肉苁蓉麦角甾苷也可显著升高
衰老小鼠心和脑组织端粒酶活性。但是淫羊藿总黄酮干预
人二倍体成纤维细胞衰老过程的研究证实［３８］其可不通过激
活细胞端粒酶的活性而延长端粒的长度。人参皂苷 Ｒｇ１
［３９］
可能通过激活端粒酶活性和减少端粒长度缩短而发挥其抗
三丁基过氧化氢诱导的 ＷＩ３８细胞衰老作用。马齿苋水提
物［４０］近来也被研究证实通过激活端粒酶的活性，从而延缓
衰老小鼠ＤＮＡ端粒长度的缩短。
５　抗细胞ＤＮＡ损伤
在细胞的生长过程中，基因组必然会受到各种外源或内
源ＤＮＡ损伤因素的作用，导致 ＤＮＡ损伤，同时损伤的 ＤＮＡ
被细胞识别并予以修复，维持细胞正常功能。当 ＤＮＡ损伤
监测及修复的相关机制退化时，造成细胞中残留 ＤＮＡ突变
的积累，从而导致细胞的衰老。因此细胞老化的原发改变一
定会在基因组水平上有所体现，减少细胞中损伤 ＤＮＡ的积
累则是延缓衰老的重要途径之一。研究证实［４１］由熟地黄、
枸杞、黄芩、当归组成的补肾增效液可以较好地抑制６０Ｃｏγ射
线所致小鼠脾淋巴细胞凋亡，降低脾淋巴细胞ＤＮＡ裂解率。
吉林中药东北天南星、白屈菜、甘草、龙葵光、慈菇、苣荬菜体
外研究证实也具有抗ＤＮＡ损伤作用［４２］，其机制可能是通过
高活性抗氧化成分或螯合体系中 Ｆｅ，Ｃｕ等微量元素清除羟
自由基。
６　调节与细胞增殖相关基因和蛋白的表达
衰老是一种由多基因调控，受多个环境因素影响的复杂
的遗传现象。多种不同作用的基因表达在细胞增殖调控、细
胞衰老及凋亡中发挥重要的调节作用。在与衰老相关基因
的研究发现，石斛合剂［４３］可以明显降低衰老及衰老糖尿病
（ＤＭ）大鼠胰腺组织凋亡相关基因Ｂａｘ，增加Ｂｃｌ２ｍＲＮＡ及
蛋白表达，即调整 Ｂａｘ和 Ｂｃｌ２ｍＲＮＡ及蛋白表达的失衡。
通过由党参、黄芪、炙甘草，川芎、当归、赤芍组成的益气活血
方药和由熟地黄、何首乌、肉苁蓉组成的补肾方以及由白术、
山药、扁豆组成的健脾方对自然衰老的 ＳＤ大鼠肝脏衰老相
关基因表达的分析显示［４４］，益气、活血方药可下调老年大鼠
肝脏ｃｙｃｌｉｎＤ１ｍＲＮＡ转录和蛋白表达，上调促进增殖基因
ｃｙｃｌｉｎＥｍＲＮＡ转录和蛋白表达，但对 ｐ１６，ｐ２１和 ＰＣＮＡ的
调节作用不明显。补肾方药［４５］可明显下调肝脏ｐ１６和Ｃｙｃ
ｌｉｎＤ１，上调ＰＣＮＡ和ＣｙｃｌｉｎＥ基因 ｍＲＮＡ与蛋白的表达；健
脾方药能明显下调肝脏细胞周期蛋白Ｄ１（ＣｙｃｌｉｎＤ１），上调
ＰＣＮＡ和 ＣｙｃｌｉｎＥ基因 ｍＲＮＡ与蛋白表达，但对 ｐ１６作用不
明显。沈自尹［４６］等人研究认为衰老状态下大鼠淋巴细胞中
ｐ６５，ＩκＢα，ＩκＢε磷酸化蛋白表达明显不足，淫羊藿总黄酮能
够显著上调衰老状态下以上蛋白的表达，有效的延缓免疫衰
老。在对人胚肺成纤维二倍体细胞衰老的研究中发现，山茱
萸多糖可提高细胞活力，降低 ｃｙｃｌｉｎＤ１表达，提高 ＣＤＫ４表
达量［４７］，同时降低 β半乳糖苷酶含量与 ｐ１６蛋白表达［４８］。
在对软骨细胞复制性老化的研究中发现［４９］鹿茸多肽显著抑
制老化相关β半乳糖苷酶的表达、促进大鼠软骨细胞增殖、
减少 Ｇ１期细胞含量、促进软骨细胞胞外基质糖胺聚糖
（ＧＡＧ）、Ⅱ型胶原、聚集蛋白聚糖（Ａｇｇｒｅｃａｎ）蛋白表达。
７　展望
衰老的机制是综合性而非单一的因素，至今还没有一种
理论能完全说明生物体衰老发生的全部病理过程。而目前
衰老研究所采用的动物模型如Ｄ半乳糖诱导、胸腺去除、同
位素照射、自然衰老与人胚肺成纤维二倍体细胞往往也是从
能量代谢障碍、免疫紊乱、ＤＮＡ损伤以及整体与细胞类自然
衰老反应等不同角度反映衰老的病理机制，因此对现有模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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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行改进使之更加突出体现衰老发生的多种病理环节将有
助于深入研究药物延缓衰老的作用机制。
此外，通过综述可以看出中药及其复方具有多环节、多
靶点的整体调节优势，其作用机制的研究主要是围绕抗氧
化、改善内分泌、调节免疫以及抗细胞 ＤＮＡ损伤方面而展
开。在未来研究中还应结合现代医学的发展不断提高研究
手段和研究水平，围绕 ＲａｓＭＡＰＫ／ＰＩ３Ｋ等细胞信号转导途
径以及 ｐ１６ＩＮＫ４ａ／Ｒｂ，ｐ１９ＡＲＦ／ｐ５３／ｐ２１Ｗａｆ１与 ＰＴＥＮ／ｐ２７等衰老
相关基因转录与蛋白表达进行中药延缓衰老更深入的研究。
同时密切结合临床衰老过程中表现出的老年性疾病如老年
性痴呆与白内障、帕金森氏病等病理变化的特征，观察中药
对其的作用特点，从而将中医药延缓衰老机制研究与临床老
年病研究紧密结合，更好得为临床用药提供依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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Ｒｅｓｅａｒｃｈｐｒｏｇｒｅｓｓｏｎｍｅｃｈａｎｉｓｍｏｆｄｅｌａｙｉｎｇｓｅｎｉｌｉｔｙｏｆ
Ｃｈｉｎｅｓｅｍａｔｅｒｉａｍｅｄｉｃａｉｎｒｅｃｅｎｔｙｅａｒｓ
ＧＡＯＨｕｉｌｉ，ＷＡＮＧＤａｎｑｉａｏ
（ＥｘｐｅｒｉｍｅｎｔａｌＲｅｓｅａｒｃｈＣｅｎｔｅｒ，ＣｈｉｎａＡｃａｄｅｍｙｏｆＣｈｉｎｅｓｅＭｅｄｉｃａｌＳｃｉｅｎｃｅｓ，Ｂｅｉｊｉｎｇ１００７００，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ＲｅｃｅｎｔｌｙｉｎｖｅｓｔｉｇａｔｉｎｇｍｅｃｈａｎｉｓｍｓｏｎｄｅｌａｙｉｎｇａｇｉｎｇｏｆｔｒａｄｉｔｉｏｎａｌＣｈｉｎｅｓｅｍｅｄｉｃｉｎｅ（ＴＣＭ）ａｎｄｄｉｓｃｏｖｅｒｉｎｇｈｉｇｈ
ｅｆｅｃｔｉｖｅｒｅｌａｔｅｄｍｅｄｉｃｉｎｅｓｈａｖｅｂｅｅｎｂｅｃｏｍｅｈｏｔｓｐｏｔａｎｄｈａｖｅａｃｈｉｅｖｅｄｓｏｍｅｐｒｏｇｒｅｓｓ．Ｔｈｉｓｒｅｖｉｅｗｃｏｍｐｒｅｈｅｎｓｉｖｅｌｙａｎａｌｙｚｅｄｔｈｅ
ｍｅｃｈａｎｉｓｍｏｆＴＣＭｏｎｄｅｌａｙｉｎｇｓｅｎｉｌｉｔｙｉｎｒｅｃｅｎｔｙｅａｒｓ．ＴｈｅｍｏｄｅｒｎｒｅｓｅａｒｃｈｅｓｈａｖｅｄｅｍｏｎｓｔｒａｔｅｄｔｈａｔＣｈｉｎｅｓｅｍａｔｅｒｉａｍｅｄｉｃａａｎｄ
ｃｏｍｐｏｕｎｄｆｏｒｍｕｌａｓｃａｎｒｅｔａｒｄａｇｉｎｇｐｒｏｃｅｓｓｂｙａｎｔｉｏｘｉｄａｎｔａｃｔｉｖｉｔｙｏｆｆｒｅｅｒａｄｉｃａｌ，ｍｏｄｕｌａｔｉｎｇｍｅｔａｂｏｌｉｓｍｏｆｎｅｕｒｏｅｎｄｏｃｒｉｎｅ，ｂａｌａｎ
ｃｉｎｇｉｍｍｕｎｏｌｏｇｉｃａｌｆｕｎｃｔｉｏｎ，ｐｒｏｌｏｎｇｉｎｇｔｅｌｏｍｅｒｅｌｅｎｇｔｈａｎｄｐｒｏｍｏｔｉｎｇｔｅｌｏｍｅｒａｓｅａｃｔｉｖｉｔｙｉｎｃｅｌｓ，ａｎｔｉＤＮＡｄａｍａｇｅｏｆｃｅｌｓ，ａｎｄ
ｃｏｎｔｒｏｌｉｎｇｅｘｐｒｅｓｓｉｏｎｏｆｇｅｎｅａｎｄｐｒｏｔｅｉｎｉｎｖｏｌｖｅｄｉｎｃｅｌｐｒｏｌｉｆｅｒａｔｉｏｎ．
［Ｋｅｙｗｏｒｄｓ］　Ｃｈｉｎｅｓｅｍａｔｅｒｉａｍｅｄｉｃａ；ｄｅｌａｙｉｎｇｓｅｎｉｌｉｔｙ；ｍｅｃｈａｎｉｓｍ
［责任编辑　古云侠］
·７９９１·
第３４卷第１５期
２００９年８月
　　　　　 　 　 　 　 　　　　　 　 　 　 　
Ｖｏｌ．３４，Ｉｓｓｕｅ　１５
　Ａｕｇｕｓｔ，２００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