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 文 ：文章编号: 1007-0435( 2005) 04-0265-04
关于草畜平衡的几个理论和实践问题
贾幼陵
(中华人民共和国农业部,北京　100026)
摘要: 论述了与草原牧区草畜平衡密切相关的几个重要概念及其在实践中的应用问题, 对草原“三化”的具体含义给出
了概念上的区别;提出了草畜平衡的实质是人草平衡的观点; 讨论了确定草原载畜量所涉及的基本概念和实践问题, 特
别是牧业年度和年末存栏量对载畜量确定的影响。通过对畜群结构优化、草原畜牧业发展阶段、划区轮牧和季节畜牧业
等概念的讨论, 进一步阐述了在草原牧区提高畜牧业经营水平和维持草畜平衡的相关理论和实践问题。
关键词: 草畜平衡; 载畜量; 草原“三化”; 存栏量
中图分类号: S812; X22　　　文献标识码: A
On the Concepts and Practices Concerning Grassland-Livestock Balance
JIA You-ling
( M inis t ry of A gricul tu re, P. R. of Chin a, Beijin g 100026, China)
Abstract: In view o f the need fo r a bet ter understanding of the concepts concerning grassland-livestock balance
and the need to br idge the gap betw een theo ries and pract ices, this art icle addresses a few important concepts
clo sely related to gr assland and livestock balance and their applicat ion in practice. Grassland degradat ion, de-
sert ificat ion and salinizat ion, the so-called three grassland ills , ar e dist inguished for their specif ic meaning and
signif icance, and it is st ressed that the g rassland-livestock balance is essent ially the human-grassland balance.
The concepts in relat ion to determining the carr ying capacity o f g rasslands and their pr act ical problems are dis-
cussed w ith special r efer ence to sto cking rate calculation on the basis of calendar year and liv estock year . Also
addressed in the art icle are the theories and pract ices for improv ing livestock management in pasto ral systems
based on discussions of the opt imal herd o r flock structure, the stag es of developing grassland-livesto ck sy s-
tem , ro tat ional g razing , and seasonally-adjusted livesto ck systems.
Key wards: Grassland-livesto ck balance; Car rying capacity ; Three gr assland il ls: degradation, desert ificat ion,
and salinizat ion; Amount o f livestock on hand
　　草原是牧民赖以生存的基本生产资料,也是我国
少数民族的主要聚集区。草原保护与建设对于维护生
态安全,促进牧区社会经济的可持续发展, 提高广大牧
民的生活水平,建设和谐社会,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
草畜平衡是草地畜牧业可持续发展的基础。我国学术
界很早就提出了“以草定畜、草畜平衡”的概念。改革开
放以后,我国逐渐实行草原承包责任制,并不断完善和
深化, 为进一步贯彻落实草畜平衡管理措施奠定了基
础。但是,草原家庭承包经营责任制尚未对载畜量做出
明确的限定, 草原超载过牧的问题未能得到有效解决。
直到 20世纪 90年代,草畜平衡才作为一项政府倡导
推行的草原畜牧业管理措施, 开始在内蒙古等重点牧
区试行。
1　草原“三化”的区别
1. 1　草畜平衡失调、草地超载过牧的直接后果是草原
的“三化”,即草原退化、沙化和盐(碱)化。关于“三化”,
目前还存在一些概念上的混淆。有些人认为,沙化、盐
碱化(碱化)都属于退化, 所以只需要“退化”这一个概
收稿日期: 2005-06-27; 修回日期: 2005-08-20
作者简介: 贾幼陵( 1947-) ,男,国家首席兽医师、农业部兽医局局长,曾长期担任农业部畜牧兽医局局长
第 13卷　第 4期
　Vo l. 13　 No . 4
草　地　学　报
ACT A AGRESTIA SIN ICA
　　2005年　 12 月
　Dec. 　　2005
念即可。广义地讲,退化包括沙化和碱化, 而沙化和碱
化则是退化的两种具体表现形式。狭义地看,草原退化
是草原植被的盖度、植物种类、草层高度的明显变化,
主要体现在植被的退化上。沙化和碱化主要表现在地
表土壤基质发生的显著变化。一般的退化只要采取适
当的措施, 1～2年就有可能改变过来,使植被得到恢
复。但是对于已经沙化和盐碱化的草原,恢复就比较困
难,需要花费更长的时间,采取更完善、更有效的措施,
才有可能恢复。
1. 2　对退化、沙化和碱化这三个概念异同点的正确理
解,在实际工作中具有重要意义,便于针对不同情况采
取不同的治理对策和措施。狭义的退化仅限于草原植
被结构上的变化和生产力的下降,与荒漠化还有相当
大的距离,不应该将一般的退化等同于荒漠化。概念上
的混淆不清在实际工作中会造成误导, 不利于采取正
确的对策和措施。例如,干旱的发生会引起当年的植被
稀疏和产草量下降,这是年度之间的波动。如果将干旱
年的植被变化算作退化,那么统计出来的草原退化面
积就很大[ 1]。但是当年因干旱而引起的植被变化在翌
年降水条件好的情况下是可以很快恢复的,并不等于
草原的沙化和碱化。因此,“大概念”和“小概念”的退化
是不同的,退化、沙化和碱化在表现形式和严重程度上
有质的区别。退化是一个过程,严重退化会造成荒漠
化。荒漠化在北方牧区表现为沙化和碱化,在南方(如
云贵高原)草山可能造成石漠化。
2　草畜平衡和人草平衡
2. 1　草畜平衡就是在草原上保持合理的载畜量。但
是,在实际工作中,草畜平衡的问题要复杂得多, 其中
经常遇到的一个问题是:载畜量究竟是按牧业年度计
算(即 6月 30日的存栏量) ,还是按自然年度计算(即
12月 31日的存栏量) ,各说不一。
2. 2　要达到草畜平衡,并不是简单地降低家畜头数或
载畜量就可以了, 这里牵涉到复杂的社会问题, 特别是
牧民的生活和增收。多年来在牧区推行草畜平衡成效
不大的主要原因是牧区人口不断增长, 而增加的人口
要维持基本生活水平, 就必然要增加牲畜的头数。因
此,草畜平衡不是个简单的草原植被问题,其实质是
“人- 畜- 草”的平衡问题, 或者更确切地说是“人-
草”平衡问题。大而言之,草畜平衡是一项管理工作, 是
畜牧业经营方式的问题,牵扯到社会发展和社会稳定。
从这个意义上讲, 草畜平衡是一个复杂的系统工程, 需
要从科学、技术、社会和经济等各个方面进行综合考
虑[ 2, 3]。
3　草原载畜量的确定
3. 1　草畜平衡所涉及的一个基本的概念是家畜单位。
载畜量所反映的并不是家畜本身,而是家畜可利用的
牧草的量。通常国际上采用牛单位作为衡量家畜的牧
草消费的统一单位。一个牛单位为一头 450公斤、带一
个牛犊的母牛一年所需要的牧草数量。在中国,将 1个
牛单位转化为 5个羊单位。一个羊单位大约是一只蒙
古母羊带一个羊羔一年所需要的牧草量。有人计算, 一
个羊单位等于每天食干草 2. 2公斤。但这样规定的羊
单位并不科学,因为它没有说明这 2. 2公斤是什么牧
草,不同牧草的营养价值不同,应将牧草质量的概念加
入到羊单位的计算中。尽管如此,羊单位的概念还是给
出了有关草地生产力的一个量化的理论值,按照一定
的系数将不同家畜头数折算成羊单位, 就可计算出草
场的载畜量, 即单位草场面积饲养的家畜数量。载畜量
还有一种算法,即每个羊单位所占用的草场面积,它也
是根据每个羊单位所需要的牧草数量来计算的。这两
种方法在实际中都有应用, 但对牧民来说, 后一个算法
比较常用。载畜量反映的是草的产量,更确切地说是可
利用的牧草产量。
3. 2　在确定载畜量时,首先要意识到草场的载畜量不
是固定的,而是动态的,而且常常变化很大。例如,内蒙
古的草原产草量在欠年和丰年之间可相差 2～4倍, 这
就给载畜量的确定带来很大困难。在实际工作中用 5
年的平均产草量来计算载畜量。即使用平均产草量计
算,仍然不能很好地解决欠年牧草不足的问题。较为可
行的办法是把丰年的剩余牧草割下来储备好,用于欠
年缺草时候的补饲等。
3. 3　另一个重要的概念是草场利用率,就是要给草场
再生的机会。为了适应牧草的再生能力,必须确定一个
合理的利用率。利用率的确定与草原类型有关, 比如对
于一个沼泽草地,利用率定为 90%也不为过, 但是对
于一个荒漠化草地,利用率定为 50%就很高。不同类
型的草场有不同的利用率, 在没有确定利用率的情况
下,载畜量是无法确定的。
3. 4　根据草场的地貌和植被类型确定合理的利用率。
例如,以豆科牧草为主的草地, 以禾本科草为主的草
地,以上繁草为主的草地, 以下繁草为主的草地, 以种
子繁殖为主的草地,或以根茎繁殖为主的草地, 其再生
能力是不一样的。所以在确定载畜量时,要考虑到不同
年份、气候条件、时段、再生能力和不同地块、不同植被
的草地产草量及其合理的利用率,而最重要的是要将
载畜量的确定落实到每个牧户。
266 草　地　学　报 第 13卷
4　年末存栏量和牧业年度存栏量
在畜牧业生产中, 有两个概念:一个是存栏量, 另一
个是饲养量。在统计手册中,只有存栏量和出栏量,没有
饲养量。而在牧区,经常用到牧业年度存栏数的概念。一
般说的年末存栏量是指自然年度存栏量, 这是一个最基
本的统计量。牧业年度存栏量是指在传统饲养方式下产
羔结束后( 6月 30日)的存栏数量。牧业年度存栏量应
该是统计手册上的存栏量加出栏量, 就是饲养量。在农
区, 山羊、绵羊生产基本上都是均衡出栏, 所以它没有牧
业年度问题。而只有在牧区,在恶劣的自然条件下形成
了特定的配种和接羔季节, 从而出现了牧业年度这个概
念。随着技术的进步,如果将集中配种变成“流水羔”,把
集中出栏变成均衡出栏,这是饲养方式上的一个进步。
4. 1　载畜量应该以年末存栏量计算,而不是以畜牧年
度存栏量计算。实际上现在很多地方已经改变了饲养
方式,变成了一年两次产羔,因此 6月末的存栏数字就
不能代表总饲养量,而只是一个阶段性的统计数。对于
养鸡场,这一点最为明显。按照一个季度鸡的存栏统
计,比如 8月份, 全国大约 48亿, 但到年末统一计算,
饲养量是 140亿。再比如猪,年末存栏量为 4. 6亿, 若
按每季度和月份统计, 存栏量则为 4. 6或 4. 7亿,但要
按饲养量计算则为 11亿。随着管理方式的改变,牧业
年度已经不能代表实际的饲养量。
4. 2　计算家畜存栏量和草畜平衡的时候, 不能以自然
头数计算,要折合成家畜单位(羊单位或牛单位)。按家
畜单位计算, 年末的存栏量应该等于 6月末的存栏量。
虽然年末存栏的是母羊,而到了 6月份带着羊羔,但是
按照羊单位的概念, 一个母羊和一个羊羔合起来成为
一个羊单位。如果在 6月末按照自然头数计算, 就混淆
了羊单位的概念。
4. 3　按照牧业年度计算存栏量,不能客观地反映草场
的实际载畜量。假如在 6月末的自然头数为 180只羊,
由于秋天集中出栏时价格不好, 牧民不愿意出售。他本
来在年末应该养 100只母羊, 出栏 80 只羔羊,但他不
出栏或者少出栏, 想待明年再卖个好价钱。这样的饲养
方式非常不利,很可能这个冬天要死很多羊,即使不死
也会加大翌年的载畜量。所以,用牧业年度存栏计算载
畜量是不合适的。
5　畜群结构的优化
5. 1　牧区牧户养羊规模一般在 500～2000只。为了便
于理解,以100只羊的畜群规模为例。按一般出栏规律,
一只母羊在 7年能产 5～6只羔, 但更合理的是养 5年
产 4胎。理想的畜群结构是 100只羊中有 80只母羊, 20
只母羔(另有少量公羊和自食羊)。到6月末,应该每只
母羊都能产一只羊羔,母羊和羊羔合计为180只。到年
末出栏 80只羊后仍保持100只,保持最大的出栏量。所
以计算载畜量时应计年末的 100只,不能算 180只。
5. 2　在牧区人们常说“百母超百子”,即 100只母羊产
100个羊羔。小尾寒羊一般 100只母羊能产 300只羊
羔。小尾寒羊为蒙古羊系, 但在牧区草料不够, 一个蒙
古母羊生两只羊羔的时候, 牧民要有意地饿死一只羊
羔,以便保证另一只羊羔和母羊的成活与健康。同样的
蒙古羊,到了山东如能产两只羊羔话, 农民就很高兴,
总是细心养护,将所产的羊羔留做种用。这样一代代传
下去, 通过长期的人工选择,最后变成一年两胎, 一胎
3～4只。但牧区在原始放牧条件下一羊多胎、多羔并不
一定是好事。
5. 3　在牧区的经济中, 强调两个极端, 叫最大总增和
最小纯增。所谓总增,就是牧业年度存栏量与年末存栏
量之比。最大总增说明生的多, 死的少,总增量越大越
好。所谓最小纯增或零纯增,就是到年末把新增的家畜
全部卖了,以实现最大的经济效益。但是, 如果本年度
的年末存栏量少于去年的年末存栏量, 就会影响再生
产。如能保持一个零纯增和最大总增,就说明牧户是经
营最好的。所以, 总增和纯增这两个数字, 能基本反映
牧户的经营情况。这也说明以牧业年度数字计算载畜
量是不对的, 控制牧业年度数字实际上是压制了生产
效率,所以应该控制的是年末存栏量。
6　草原畜牧业不同发展阶段的草畜平衡
草畜平衡的概念和具体内容在不同的发展阶段有
所不同。
6. 1　在自然生产力条件下草原放牧系统的草畜平衡
阶段。草畜平衡的关键是发挥天然草场的生产潜力, 主
要措施包括 3个方面:
6. 1. 1　优化畜群结构。如果畜群中大羊多,特别是超
过 5岁的母羊很多, 或者留下的公羊、羯羊较多, 就说
明畜群没有调整到最佳结构。除了出售羊羔,每年还要
用年轻的后备母羊来替换,淘汰 20%的大母羊。只有
保持最优的畜群结构,牧民才能实现单位面积草场的
最大效益。
6. 1. 2　要有足够的储草量,因为丰年和欠年的草地产
草量相差很多, 储草量大, 就可以有效降低灾年的损
失。对于储草的方式, 应提倡多制备一些青贮草。
6. 1. 3　实行围栏和划区轮牧。通过围栏控制下有计划
的放牧,才能充分利用天然草场的生产潜力,但围栏和
划区轮牧最多只能提高 30%的草场利用率。
267第 4期 贾幼陵:关于草畜平衡的几个理论和实践问题
6. 2　在发展人工草地前提下的草畜平衡阶段。建设人
工草地的关键是水草平衡。人工种草的前提是水,没水
就无法建设人工草地[ 4]。所以,水利部提出“以草定畜、
以水定草”的概念。在广大牧区,地下水漏斗不容易形
成,可以适当利用地下水。因此,这个阶段的关键是发
挥水资源潜力,这个阶段碳平衡也很重要, 因为人工草
地的最大优势是提高光合作用的效率, 增加碳水化合
物的产生。光合作用的前提条件是太阳能和水, 对牧区
来说阳光充足,而水是第一位的,水是人工草地发展的
首要条件。
6. 3　氮平衡阶段。草原的长期放牧或刈割利用,将导
致土壤氮素水平的下降。天然草场的豆科牧草很少, 通
过人工种草, 利用豆科牧草补充氮素,是氮素平衡的一
个好方法。在天然草原,土壤中大部分氮素来源于雷电
转化大气中的氮, 家畜粪便的再循环,以及动植物残体
的分解。新西兰和澳大利亚的草地除了家畜粪便的再
循环之外,还通过豆科牧草的固氮和施肥来保持氮平
衡。此阶段,如果不能有效地补充氮素,草场潜力丧失,
草畜平衡则无法维持。
7　划区轮牧和季节畜牧业
7. 1　划区轮牧和季节畜牧业是提高草畜平衡管理水
平的重要措施。划区轮牧在草畜平衡发展的第一个阶
段(即天然草原放牧阶段)尤为重要。划区轮牧的目的
是为了使草场有休养生息的机会,提高其再生能力。牧
草的良好再生,依赖于牧草的“生长点”(分生组织)、储
藏物质以及叶面积。因此, 保护牧草的生长点, 防止储
藏物质的过度消耗,维持足够的叶面积指数,是保证牧
草快速生长的前提条件。如果长期过渡放牧,就会显著
降低光合作用面积, 破坏生长点或抑制新生长点的形
成,同时也大量消耗牧草储藏组织中的碳水化合物, 降
低再生能力, 甚至导致牧草死亡。划区轮牧可以避免过
度放牧,确保牧草再生潜力的释放。
7. 2　当牧区社会经济发展到一定的阶段或水平以后,特
别是人口密度增加到较高水平时, 草原管理的关键就不
仅仅是管理载畜量的问题, 而是 “载人量”的问题, 这需
要更高水平的管理。例如,欧洲的土地(草原)实行长子继
承制,通过立法手段防止草原承载过多的人, 为牧民提供
从事多种经营以及转产转业的政策和机会。
7. 3　20 世纪 80 年代, 任继周先生提出了季节性畜牧
业的概念[ 5, 6]。牧区的现实情况是夏秋牧草丰盛, 冬春牧
草缺乏,所谓季节畜牧业就是在牧草生产高峰时多养家
畜, 而在牧草生产低谷时出栏或异地育肥。实际上,季节
畜牧业就是要限制年末的家畜存栏量,最大限度地发挥
草地畜牧业的生产力和经济效益。这是在当前生产条件
下最直观的草畜平衡理论。今后, 在真正现代化畜牧业
条件下,如何改进经营管理方式,提高草地的载畜量,保
持良好的草畜平衡,还需要进一步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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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8 草　地　学　报 第 13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