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 文 ：中国生态农业学报 2015年 10月 第 23卷 第 10期
Chinese Journal of Eco-Agriculture, Oct. 2015, 23(10): 12151219


* 中国科学院科技服务网络计划项目(KFJ-EW-STS-083)资助
张正斌, 研究方向为现代农业。E-mail: zzb@sjziam.ac.cn
收稿日期: 20150308 接受日期: 2015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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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I: 10.13930/j.cnki.cjea.150276
粮食安全应成为中国农业现代化发展的终极目标*
张正斌1 徐 萍1 段子渊2
(1. 中国科学院遗传与发育生物学研究所农业资源研究中心 石家庄 050022;
2. 中国科学院科技促进发展局 北京 100864)
摘 要 中国是人口大国和农业大国, 农业现代化是国家现代化目标之一, 粮食安全应成为中国农业现代化
发展的终极目标。从我国现代化发展过程来看, 不同历史阶段的粮食安全问题决定了农业现代化在国家发展
战略的重要性排序。20 世纪 50 年代, 人口较少, 粮食保障不是很大的问题, 农业现代化在四个现代化中排第
二位; 到了 60 年代, 随着三年自然灾害对粮食安全的严重影响, 农业现代化成为四个现代化的首位。21 世纪
初期, 粮食完全自给还略有盈余, 农业现代化在党的十七大报告提出的五化目标中没有得到体现; 但到 2012
年, 随着人口快速增加, 我国粮食进口量明显增加, 党的十八大报告又把农业现代化放到了四个现代化中的
第四位；随着我国粮食进口的持续增加, 2014 年粮食安全被提升至国家一号战略。我国人口基数大, 农业现代
化基础薄弱, 随着中国人口、资源环境和粮食安全矛盾的日益突出, 保障中国粮食安全是一个永恒的课题。因
此, 中国农业现代化是一个长期的任务, 当前和未来中国农业现代化的重要任务应该是继续加大农业机械化、
高水效农业现代化和生物技术型农业现代化的发展, 以保障中国现代农业的可持续发展, 实现中国粮食安全
的终极目标。
关键词 中国 农业现代化 粮食安全 资源环境
中图分类号: S 文献标识码: A 文章编号: 1671-3990(2015)10-1215-05
Food security should be the ultimate goal of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in China
ZHANG Zhengbin1, XU Ping1, DUAN Ziyuan2
(1. Center for Agricultural Resources Research, Institute of Genetics and Developmental Biology,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Shijiazhuang 050022, China; 2. Bureau of Sciences and Technology for Development, Chinese Academy of Sciences, Beijing
100864, China)
Abstract China has the largest population and is also the largest agro-based country in the world. As such,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is critical for national modernization. To this end, food security should be the ultimate goal of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in China. Based on China’s modernization development progress, the importance ranking of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in national modernization has been determined by food security at different historical stages. With small
population in the 1950s, there was not big problem for food supply. Thus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was ranked the second
among the four modernization types. Then with the acute shortage and huge demand for food in “Three Years of Natural
Disasters” in the 1960s,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was ranked first among the four modernization types. At the beginning of
the 21st century, China was completely self-sufficient in food and even slight surpluses. Then,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did
not appear in the five modernization types documented in the 17th National Congress Report of the Communist Party of China
(CPC). But by 2012, food import rapidly increased along with increasing population in China. Then,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ranked the fourth in the four modernization types in the 18th National Congress Report of CPC. Food security
ranked the first in 2014 because of the large amount of food import in recent years. Because of the huge population, weak
foundation of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resource and environment conflicts, food security was strongly emphasized in China.
It was stressed that ensuring food security was China’s internal issue.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was identified as China’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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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term mission. At present and also in the future, it was proposed to continuously increase food security via agricultural
mechanization, high water use efficiency and biotechnology-based agriculture in China. This was concluded to maintain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and to realize the ultimate goal of food security in China.
Keywords China; Agricultural modernization; Food security; Resources and environment
(Received Mar. 8, 2015; accepted May 5, 2015)
现代化是中国乃至世界各国发展的必由之路 ,
中国社会发展的历史就是现代化不断提升的历史。
中国是一个人口大国和农业大国, 在发展农业现代
化的基础上, 实现中国粮食安全应该是国家现代化
的核心目标之一。随着中国社会经济的快速发展 ,
中国农业现代化和粮食安全协同发展的关系, 是个
值得深入思考的问题。
1 中国现代化发展历程与农业现代化的地
位变化和粮食安全的关系
1954 年召开的第 1 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 第 1
次明确地提出要实现工业、农业、交通运输业和国
防的四个现代化的任务[1]。从建国初期提出的四个
现代化里来看, 由于我国人口相对较少, 1954 年全
国第一次人口普查是 6 亿, 粮食安全不是太大问题,
但中国社会经济发展落后, 代表先进科技发展的工
业基础薄弱, 发展工业现代化成为首要任务, 农业
现代化排第二。
1964 年 12 月第 3 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 1 次
会议上, 周恩来根据毛泽东建议, 在政府工作报告
中首次提出, 在 20 世纪内, 把中国建设成为一个具
有现代农业、现代工业、现代国防和现代科学技术
的社会主义强国, 实现四个现代化目标的“两步走”
设想: 第 1 步, 用 15 年时间, 建立一个独立的、比
较完整的工业体系和国民经济体系, 使中国工业大
体接近世界先进水平; 第 2 步, 力争在 20 世纪末,
使中国工业走在世界前列, 全面实现农业、工业、
国防和科学技术的现代化[2]。这可能是由于 20世纪
60 年代初期发生了三年自然灾害, 粮食安全问题非
常严重, 中央政府 1964年将农业现代化放在四个现
代化的首位。
2007年党的十七大确定提出我国工业化、城镇
化、产业化、信息化、国际化的五化目标为国家战
略[3]。2007 年党的十七大报告中没有提到农业现代
化。这可能是由于 1980年改革开放、实现家庭联产责
任承包制以来, 我国农业生产发展突飞猛进, 1984 年
全国取得了粮食大丰收, 粮食总产超过了 4 亿 t, 首
次出现卖粮难的新问题, 彻底改变了中国由缺吃少
穿的贫困面貌成为吃饱穿好的新局面。虽然中国
1982 年人口普查超 10 亿, 1990 年人口普查超过 11
亿, 但中国粮食安全还不是很大的问题。1996 年达
到了全国粮食总产 5亿 t, 1996年国务院发布《中国
的粮食安全问题》白皮书, 明确表示中国能够依靠
自己的力量实现粮食基本自给。白皮书提出的立足
国内资源、实现粮食基本自给的方针, 成为中国至
今未变的粮食战略总纲[4]。到 2000年人口普查达 13
亿, 2007年全国粮食总产基本保持在 5亿 t的生产水
平, 基本实现了粮食自给还略有盈余和出口外援。
2012年党的十八大报告中提出: “坚持走中国特
色新型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即新
四化)道路, 推动信息化和工业化深度融合、工业化
和城镇化良性互动、城镇化和农业现代化相互协调,
促进工业化、信息化、城镇化、农业现代化同步发
展[5]。
2012年十八大报告中把农业现代化排到了新四
化的第 4位。一方面说明随着中国人口的快速增加,
2010 年中国人口普查达到 13.7 亿, 到现在快 14 亿
人, 是 20 世纪 50 年代中国人口(6 亿)的两倍多, 粮
食安全又遇到了新的问题, 再次被提到国家安全战
略层次。
虽然我国粮食连续十年增, 2013 年全国粮食总
产达到了 6亿 t, 但随着人口的快速增加和养殖业、
工业和化工用粮等的急剧增加, 中国粮食需求量达
到了 7亿 t。近年来中国粮食进口比例不断增加, 2013
年我国净进口 8 400 多万 t 粮食。其中谷物进口(小
麦、大米和玉米)只有 1 400万 t, 进口量只占国内谷
物生产总量的 2.6%, 自给率达 97%以上。但大豆进
口了 6 338 万 t, 进口大豆要占到国内大豆需求的
80%以上[6]。
2013 年 12 月,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提出了 2014
年经济工作的主要任务, 其中“切实保障国家粮食安
全”首次跃升为六大任务之首, 粮食安全首次获得高
度关注, 被提升至 2014年国家一号战略。确立了“以
我为主、立足国内、确保产能、适度进口、科技支
撑”的国家粮食安全战略。要依靠自己保口粮, 集中
国内资源保重点, 做到谷物基本自给、口粮绝对安
全。更加注重农产品质量和食品安全, 转变农业发
展方式, 抓好粮食安全保障能力建设, 把“饭碗”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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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端在自己手上[7]。
2014 年中央一号文件《关于全面深化农村改革
加快推进农业现代化的若干意见》明确指出: 抓紧构
建新形势下的国家粮食安全战略。把饭碗牢牢端在自
己手上, 是治国理政必须长期坚持的基本方针。综合
考虑国内资源环境条件、粮食供求格局和国际贸易环
境变化, 实施以我为主、立足国内、确保产能、适度
进口、科技支撑的国家粮食安全战略[8]。
2 粮食安全是中国农业现代化的终极目标
由以上中国现代化发展过程来看, 工业现代化
是国家现代化优先发展目标, 其次应该是农业现代
化, 再次是国防现代化、信息化、城镇化等。工业
现代化为农业现代化、国防现代化、信息化和城镇
化提供强大的物质和科技支撑。
农业现代化是各种现代化的基础, 是国家安全
的重中之重, 没有农业现代化, 就没有国家粮食安
全, 何谈其他现代化。中国农业现代化的发展取决
于 3 个方面: 一个是人口发展对粮食的需求; 二是
气候灾害影响的粮食安全; 三是工业现代化对农业
现代化的支撑, 即工业对农业的反哺。
农业现代化重要性的体现基本取决于人口和粮
食供需矛盾, 在中短期情况下, 粮食安全决定于自
然灾害的影响程度 , 自然灾害严重 , 粮食歉收 , 粮
食安全问题突出 , 农业现代化受到的重视度就越
高；如果粮食丰收, 粮食安全暂时有一定的保障, 农
业现代化的重视度就相对较少。但从长远来看, 中
国是一个人口大国, 人口逐渐增加, 但耕地面积不
断减少, 中国粮食安全问题是个永久的问题。因此,
中国农业现代化应该是一个长期的目标, 要在有限
的水土等资源条件下, 生产出更多的粮食, 必须靠
科技支撑, 发展现代农业。
从历史发展历程来看, 毛泽东同志 1965 年在 8
届 10 中全会提出的“以农业为基础, 以工业为主导”
的经济建设总方针[9]还是具有长远的指导意义。
从人类生存和发展基本要求看, 人是铁, 饭是
钢, 一顿不吃饿得慌。粮食安全应该是中国农业现
代化的终极目标。
习近平曾讲到, 手中有粮, 心中不慌。保障粮食
安全对中国来说是一个永恒的课题, 任何时候都不
能放松。历史经验告诉我们, 一旦发生大饥荒, 有钱
也没用。解决 13亿人吃饭问题, 要坚持立足国内[10]。
3 中国农业现代化的内涵和发展
建国初期毛泽东就提出“农业的根本在于机械
化”, 并强调了实现农业机械化、水利化、化学化和
电气化的目标。20 世纪七八十年代, 我国政府又进
一步强调农业科学化、集约化、社会化和商品化[11]。
2007年中央一号文件《中共中央国务院关于积
极发展现代农业扎实推进社会主义新农村建设的若
干意见》文件要求, 发展现代农业是社会主义新农
村建设的首要任务 , 要用现代物质条件装备农业 ,
用现代科学技术改造农业, 用现代产业体系提升农
业, 用现代经营形式推进农业, 用现代发展理念引
领农业, 用培养新型农民发展农业, 提高农业水利
化、机械化和信息化水平, 提高土地产出率、资源
利用率和农业劳动生产率, 提高农业素质、效益和
竞争力[3]。
有学者提出新型农业现代化, 是以粮食优质高
产为前提, 以绿色生态安全, 集约化、标准化、组织
化、产业化程度高为主要标志, 基础设施、机械装
备、服务体系、科学技术和农民素质支撑有力的农
业现代化[12]。
虽然我国 20 世纪 80 年代在粮食安全保障方面
取得一定的成绩 , 但我国农民经济收入长期低下 ,
农村建设发展缓慢, 农民生产和生活水平都赶不上
城镇居民, 成为我国现代化发展的短板之一。农村
真穷, 农民真苦, 农业真危险; 农村像非洲, 城市像
欧洲, 就是中国部分地区的工农业和城乡差异的真
实写照。
现在看来, 中国农业现代化不简单是粮食安全
的问题, 还要提高农民经济收入, 改善农村建设面
貌。农业现代化发展要向工厂化农业(包括机械化、
电气化、水利化、化学化)、城镇化、信息化方向发
展, 让农民过上现代化生活。
因此 , 我国政府非常重视农业现代化的发展 ,
从 20世纪 80年代改革开放以来, 先后有 15个中央
一号文件关注农业现代化相关问题。中共中央在
1982 年至 1986 年连续 5 年发布以“三农”(农业、农
村和农民)为主题的中央一号文件, 对农村改革和农
业发展做出具体部署。2004 年至 2014 年又连续 11
年发布以“三农”为主题的中央一号文件, 强调了“三
农”问题在中国的社会主义现代化时期“重中之重”
的地位。
这些都说明, 中国农业现代化是个艰巨和长期
的任务, 随着人口、粮食和资源环境间的矛盾越来
越多, 随着世界科技的快速发展, 中国农业现代化
遇到的机遇和挑战越来越多。中国现代农业的目标
就是不断发展农业科技以促进中国粮食安全保障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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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的提高, 未来何时能够满足中国粮食自给并有余,
将中国农业大国发展成为有部分粮食出口以外, 还
有大量蔬菜、水果、畜禽和水产品出口的农业强国,
就是中国农业现代化发展的远景目标[13]。
4 中国从农业现代化到现代农业的发展
从国内外现代化发展过程来看, 中国要在首先
实现农业机械化、农业水利化、农业化学化、农业
电气化的基础上, 还要向农业标准化、农业工业化、
农业商品化、农业信息化、农业绿色无污染化、农
业城镇化、农业区域特色化、农业国际化等方向发
展, 才能真正形成有中国特色的现代农业模式[14]。
从粮食安全的角度来看中国农业现代化科技支
撑要素重要性, 首先是农业机械化, 即农业的根本
出路在机械化。我国 20 世纪 50 年代后就发展大型
农业机械, 如东方红履带式拖拉机和推土机, 用于
深翻土地和土地平整, 在我国高标准农田建设方面
发挥了重要作用。但由于当时工业现代化和经济条
件的限制, 我国的农业机械化普及率不到 30%, 还
远远满足不了现代农业发展的需求。
到了 20 世纪 80 年代农村改革开发以后, 我国
小型农业机械快速发展, 如手扶拖拉机、小四轮等
农业机械快速普及, 这加快了农业生产责任承包制
以后农业生产的快速发展, 我国粮食总产的快速提
高, 以及蔬菜、水果、畜禽、水产等农产品快速丰
富。到了 2000年左右, 各家各户的小型农业生产模
式经济效益低下, 出现了种粮大户等规模种植业和
养殖业, 对大型联合收割机、大型拖拉机等需求量
增加, 国家出台了农机补助政策, 进一步加快了我
国农业现代化发展步伐。
其次是农业水利化。毛泽东曾经说过, 水利是
农业的命脉。20世纪到 70年代, 虽然经过文化大革
命等极左路线的干扰, 但我国集中国家和群众力量
干大事, 修建了许多大中小型水利设施, 对保障我
国生产 4 亿 t 粮食提供了可靠保障。但在分田到户
的 80年代以后, 我国农田水利设施没有受到保护和
利用, 还被大量的破坏, 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我国
的粮食安全和现代农业的快速发展。2000 年以后,
随着工农业和城镇的快速发展, 气候变化的影响、
水资源短缺问题严重, 我国加快了节水现代农业的
发展。特别是 2011年中央一号文件将水利建设作为
重点, 国家投资 4 万亿投资水利建设, 掀起了新的
一轮水利建设的热潮。虽然我国水利建设有过反复,
但经过近 60年的努力, 我国灌溉农田面积从解放初
期的一亿亩, 发展到现在的十亿亩。但中国十八亿
亩耕地中, 还有八亿亩是旱地, 这在很大程度上影
响了我国的粮食安全。今后, 还需要进一步加强节
水农业现代化的发展, 才能保障我国粮食安全。特
别是在我国干旱半干旱、半湿润地区, 发展高水效
现代农业是该区域农业现代化的首要目标[[1416]。
根据国内外现代农业的发展过程, 我们认为现
代农业应该包括两个重要内容: 一方面是以生物技
术为基础和核心, 另一方面是以动力装备现代农业
为两翼。如何将生物技术与现代农业紧密结合, 是
我国未来现代农业发展的关键问题。我国种业落后
国外, 要加强种业现代化, 加强生物技术型农业发
展是我国当前未来发展的一个重要方向[17]。
总之, 中国现代化是世界现代化的一个重要组
成部分, 而农业现代化是中国现代化的一个重要目
标, 中国人口、资源、环境和粮食安全的矛盾越来
越大, 世界上人口最多的国家的农业现代化任重道
远, 还需要我们根据国民经济和社会及科技的发展
态势, 做出科学的决策, 以在不同的地区发展不同
的现代农业模式, 在不同的历史阶段决定发展农业
现代化的具体模式, 但不管怎样, 在科技促进中国
农业可持续发展的基础上, 保障中国粮食安全将永
远是中国农业现代化的终极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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