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 文 ：封 面 故 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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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透支的雨林
——热带雨林下种植砂仁的得失
□ 撰文 / 高雷
热带雨林是地球上生物多样性最丰富和生产力最高的生态系统，主要分布在经济较落后的国家与地区。由
于人口的增加和不合理的开发利用，热带森林每年以0.9％的速率在地球上消失，导致每年大约有10 000个物种丢
失。如何把热带雨林的管理与生物多样性的保护有效地结合起来，一直都是人们关注的话题。
为一种耐荫经济植物自20世纪70年代初引入西双版纳
热带湿性季节性雨林栽培以来，由于其较好的经济效
益，发展速度很快，为地方经济的发展与少数民族的
脱贫致富发挥了一定作用。由于砂仁自身特性以及人
们在砂仁地的疏林除草等管理活动的影响，森林生态
系统从组成、结构、多样性以及生态功能都发生了很
大变化。
砂仁种植对森林的影响
砂仁的种植首先会使森林植物种类和数量受到
西双版纳由于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复杂的地形地
貌和优越的气候条件，发育和形成了多样的森林类型,
并使其成为我国生物多样性最富集的地区之一，尽管
其面积仅占国土面积的0.2％，但拥有的高等植物却
达5 000多种，占全国的18％左右。近半个世纪来，
由于受到人口增加、耕地扩大、经济植物种植园特别
是橡胶林的急剧扩张，以及城镇建设、交通发展等因
素的影响，热带森林面积由50年前的60％左右减少到
现在的30％左右。在森林面积日趋缩小的同时，森林
内部也因为经济利益的驱使而受到充分的开发，人们
在热带雨林中广泛种植砂仁就是明显的例子。砂仁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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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仁地的水土流失
砂仁地水土流失情况更加严重。由于砂仁是一种浅根系植物，林下密集的砂
仁阻断了雨水的正常下渗，雨水被砂仁大量蒸发，并且加大了地表径流，水土流
失加重。砂仁地土壤含水量从表层至30厘米处，几乎成线性下降，而原始林则
是较缓慢的下降，并且其曲线趋于平滑。这说明原始林有着良好的涵养水源的能
力，这正是旱季来临时砂仁花芽分化和生殖生长所需要的，然而对于已经种植多
年的砂仁地来说，其涵养水源的能力已大大下降，不能保证旱季砂仁进行正常生
理活动的需要。
不同程度的破坏。人们在种植砂仁时，首先要清除林
下的草本、灌木层和乔木的一些幼树，而保存上层部
分乔木作为遮荫， 隐蔽度保持在60%～70%， 在砂仁
的管理过程中，每年还要清除一些新增加的灌木与草
本植物。通过对砂仁种植地与原始林地的植物多样性
的调查，可以看出，砂仁种植地的多样性明显低于原
始林，由于砂仁是一种荫生植物，需要一定的遮荫，
人们在开辟砂仁地的时候，有意识地保留了一些上层
乔木，这在一定程度上对植物的保护起到了积极的作
用，因此，上层乔木的种类与数量与原始林相比，相
差不大，上层乔木种类减少了约26.2%，但是十分荫蔽
的环境也不利于砂仁的生长与开花结果，并且，由于
要开辟砂仁地，就必须伐掉一些乔木，特别是下层乔
木和灌木，以便有更多的种植面积，因此，砂仁地的
下层乔木和灌木层以及藤本植物要远低于原始林。调
查显示，中下层乔灌木减少了约40%，对于草本及上层
植物的幼苗，人们每年都要进行两次的清除。
在砂仁种植地，森林植物群落结构会趋于简化。
当地居民在种植砂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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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人们的干扰活动，上层树种的种子虽然能够萌
发，但很快夭折，并且乔木幼苗的高度分布并不呈良
好的均匀分布，大都远远低于砂仁的高度，并且都为
一年生幼苗，在砂仁生长良好的情况下，这些幼苗得
不到良好的生长，再者，由于砂仁可以靠根茎繁殖，
并且又是荫生植物，在林下砂仁可以有很好的生长拓
殖，可以迅速侵占领地，形成均匀分布，加之人们的
除草活动，更加强了这种均匀分布。同时，中下层乔
灌木破坏严重，上层乔木得不到更新，这样，整个森
林的演替更新就出现了断代现象。
砂仁的种植还会使森林生态系统物质循环受到
破坏。砂仁的生产不使用任何肥料与农药，产量完全
靠凋落物的分解来维持。通过调查，种植砂仁地年凋
落物干重为每平方米584.7克，而原始林年凋落物干重
为每平方米773.4克。由于种植砂仁地的植物多样性降
低，使其群落落叶的季节性变化上与原始林有着明显
差异，原始林在每年3、4月份有一落叶高峰，砂仁地
则表现出了没有规律的落叶，这是由于砂仁地群落内
落叶树种多样性减少，在有些季节有很少树种落叶，
而有些季节很多树种落叶，但是对于原始林来说，植
物种类丰富，几乎在每个季节都有落叶，因此，除了
落叶高峰期，其落叶量分布较均匀。
最后，森林生产力也会因砂仁的种植而下降。虽
然砂仁的总产量有所增加，但这是不断破坏森林扩大
种植面积的结果，而砂仁单位面积产量却呈不断下降
趋势，一方面跟砂仁本身的老化有关，另一方面，还
跟砂仁生长的土壤、水分等自然条件受到破坏有关。
砂仁种植的博弈
热带地区往往是经济比较贫困的国家或地区，
土著民族的经济发展跟森林有着极其密切的关系，因
此，如何保护和恢复破坏日趋明显的热带森林的植物
多样性，修复日趋脆弱的热带森林生态系统，但又不
影响当地经济发展，已经成为当今研究的焦点，同时
这也是国际上争论的热点之一。西双版纳热带雨林中
砂仁的种植已经破坏了森林的完整性，但是否彻底废
止林下种植砂仁，仍需权衡各方的利弊。
由于砂仁种植初期较好的经济收益和简单的管
理投入，已被当地人普遍接受。但是，由于前期缺乏
对一个物种大量引入热带雨林后可能产生的影响的研
究与合理规划，致使砂仁发展面积过大，现在不仅种
药材市场上正在出售的砂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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砂仁
砂仁，是热带和亚热带姜科植物的果实或种子，是中医常用的一味芳香性药材。其中春砂入药的疗效比较显
著，品质也比较好，在国际药材市场上享有比较高的声誉。
中医认为，砂仁主要作用于人体的胃、肾和脾，能够行气调味，和胃醒脾。砂仁常与厚朴、枳实、陈皮等配
合，可以治疗胸脘胀满、腹胀食少等病症。
植在一些集体林中，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中也广有分
布，并且部分种植在保护区的核心区。云南热带地区
的保护区面积仅433 623公顷，占云南省30个自然保护区
的37.1%，其中，西双版纳保护区为241 776公顷，热带
湿性季节性雨林只占4.8%，就全国范围来看，热带雨
林的面积微乎其微，因此具有最为丰富的物种的热带
雨林是十分珍贵的。作为以保护生物多样性为主要目
的的自然保护区来说，林下种植砂仁，对于森林生态
系统的影响很大，因此，停止自然保护区特别是其核
心区中的砂仁种植是十分必要的。同时，种植砂仁虽
然使得群落结构简化，物种部分流失，物种更新及生
态系统功能受到破坏，但由于保留了部分上层乔木，
群落内生境一定时间内没有大的改变，因此，停止砂
仁种植，热带雨林生态系统是可以恢复的。由于砂仁
在群落中占有一定地位，并且是一种依靠根茎繁殖的
克隆植物，对于如何有效排除这种拓殖力很强的外来
种，促进热带雨林植物多样性的恢复还有许多需要研
究的问题。
对于集体林中的砂仁种植，虽然对植物多样性有
一定影响，但是，在一定程度上对于避免热带雨林被
砍伐后种植经济植物起到了积极作用，特别是，在当
今橡胶林日益扩大的形势下，林下种植砂仁一定程度
上保存了森林的部分功能，并且这种模式已被土著民
族所接受，因此，种植在集体林中的砂仁尚待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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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是如何采取科学的管理方式，实现可持续的砂仁生
产种植。首先就要因地制宜地、有计划地恢复土壤营养
元素含量和改善土壤结构。根据砂仁种植的经济效益的
变化，在种植7到8年后，人工拔除砂仁，实现森林物种
多样性的自恢复，进而，通过凋落物的积累，可以提高
土壤中有机营养成分的含量，同时由于乔木大都是深根
系植物，这样可以改善深层土壤结构。实现砂仁的可持
续生产还有其另一方面的可行性，西双版纳地区地多人
少，对于砂仁投入的劳动量明显不足，如果我们放弃一
部分砂仁地，就可以对另一部分实现集约式经营，增加
投入劳动量，进行科学的管理。这样，经过几年的种植
后，再放弃砂仁的种植，对另一部分再进行砂仁的种
植。这样既能保持一个较高的砂仁产量，又能减少对森
林的过度利用，有效地保护森林。■
（责编 景铮）
旅游——砂仁种植地的新选择
1975～1993年，西双版纳地区砂仁的单产与产值都呈增
长趋势，主要是由于前期可种植砂仁的森林较多，面积增加较
快，并且有很多砂仁都处在盛产期。进人90年代后，可供种植
砂仁的森林减少，而很多砂仁进人衰老期，产量下降，这种状
况明显不适应当前砂仁紧缺的市场需求。所以说，即使不考虑
环境的损失成本，种植砂仁的经济效益也在逐步下降。
另外，砂仁种植引起了一系列的生态问题，特别是在保护
区内，由于种植砂仁，生物多样性的丢失十分明显。如何保护
和恢复破坏日趋明显的热带森林的植物多样性，而又不影响当
地经济发展，需要我们找到一个可持续的经营管理模式。
砂仁种植地往往有很好的旅游资源，也曾经显示出良好
的经济效益。但由于经营管理不善，并没有为当地居民带来可
观的收入。其主要原因是没有认清丰富的旅游资源的价值，对
旅游资源开发投入太少。要搞好生态旅游业，就必须加强对旅
游区的生态恢复，人工拔除部分旅游区内的砂仁，特别是旅游
点附近的砂仁地，适当栽种一些热带花卉或者观赏植物。这样
旅游业带来的可观的经济效益既满足了经济发展的需要，又实
现了森林的保护。从长远的经济效益来看，大力发展旅游业是
一种良好的可持续发展模式。从对热带林下砂仁的种植，改为
热带森林的恢复并开发为旅游资源，无论对生态保护还是对
当地经济条件的改善都具有一定的现实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