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 文 ：·综述·
中药防治肝癌的分子机制研究进展
姜子瑜１，华海清２
（１．南京中医药大学 研究生院，江苏 南京 ２１０００２；
２．解放军第八一医院 全军肿瘤中心内科，江苏 南京 ２１００２９）
［摘要］　肝癌的发生是一个多阶段、多因素的过程，中药抗肿瘤也是多方面、多途径的，现从抑制肝癌细胞增殖、诱导肝
癌细胞凋亡、诱导肝癌细胞分化、影响端粒酶的活性、抗肿瘤侵袭与转移、抗肿瘤血管生成、调节机体免疫、逆转肿瘤细胞耐药
等８个方面对中药防治肝癌的分子机制作一综述。
［关键词］　中医药；肝癌；分子机制
［收稿日期］　２００８０９２３
［通信作者］　华海清，Ｔｅｌ：（０２５）８４４００１４３，Ｅｍａｉｌ：ｈｕａｈａｉｑｉｎｇ＠
ｃｓｃｏ．ｏｒｇ．ｃｎ
　　我国是肝癌发病大国，据报道２０００年全球原发性肝癌
发病５６４万例［１］，而至目前全球发病率已经超过每年６２．６
万人，死亡接近每年６０万例，位居肿瘤相关死亡的第３位。
我国肝癌发病人数约占全球的５５％，在肿瘤相关死亡中位
居第二［２］。据统计［３］我国８０％的原发性肝癌患者不同程度
的接受过中医药治疗，中医药在控制患者病情发展、减少复
发、改善症状体征、提高生存质量、延长生存等方面有着自己
独特的优势。近年来，随着分子生物学、细胞生物学、遗传学
等的发展，人们对中医药防治肝癌作用机制的研究已上升到
了基因、细胞信号转导等微观水平。现就中药防治肝癌的分
子机制研究进展作一概述。
１　抑制肝癌细胞增殖
肿瘤细胞无限增殖是造成肿瘤生长、转移的主要原因，
通过抑制肝癌细胞增殖甚至直接杀伤肝癌细胞可达到治疗
肝癌的目的。近年来的研究表明，以毒攻毒类中药对癌细胞
具有较强的抗肿瘤作用。中药砒霜是以毒攻毒的代表药物，
其所含的三氧化二砷中的砷离子能与体内酶蛋白分子结构
中的巯基和羟基结合，使多种酶失去活性而干扰细胞的正常
代谢和ＤＮＡ的合成与修复，从而抑制细胞分裂与增殖［４］。
斑蝥素为中药斑蝥的有效成分，它可通过抑制癌细胞的
ＲＮＡ和 ＤＮＡ合成，继而影响蛋白质的合成，抑制癌细胞的
生长和分裂［５］，华蟾素、消癌平、莪术油等对肝癌细胞株也均
能起抑制和杀伤作用。
２　诱导肝癌细胞凋亡
正常情况下，细胞增殖与凋亡处于动态平衡之中，而
在肿瘤细胞中这种平衡被打破，肿瘤细胞一方面处于无限
制增殖状态，另一方面凋亡受阻，从而导致肿瘤无限制生
长。因此，诱导肿瘤细胞凋亡成为控制肿瘤的重要方法之
一。Ｄｅｎｇ等［６７］发现马钱子中提取的马钱子碱对 ＨｅｐＧ２
细胞具有较强的细胞毒作用，能引起细胞内快速持续的 Ｃａ
离子内流而使线粒体膜去极化，另外亦观察到细胞内环氧
化酶２（Ｃｏｘ２）水平的降低和 ｃａｓｐａｓｅ３水平的升高，表明
马钱子碱可诱导肝癌细胞发生凋亡。Ｗａｎｇ等［８］研究了绞
股蓝总苷介导肝癌 Ｈｕｈ７细胞凋亡的机制，除发现已知的
活性氧（ＲＯＳ）产生、线粒体膜电位（ＭＰＴ）改变等现象外，
还观察到细胞内钙离子浓度的迅速升高，而当使用钙拮抗
剂之后，ＲＯＳ，ＭＰＴ改变等现象均消失，说明其机制与细胞
内钙离子浓度升高密切相关。蜂毒素亦可诱导肝癌细胞
凋亡，其作用机制可能与其增加肝癌细胞 Ｆａｓ蛋白和 Ｆａｓ
ｍＲＮＡ的表达，以及诱导肝癌细胞线粒体膜蛋白７Ａ６的表
达有关［９］。此外，兰屿肉桂的提取物 ｉｓｏｏｂｔｕｓｉｌａｃｔｏｎｅＡ［１０］、
土茯苓［１１］、黄连解毒汤［１２］、半枝莲提取物脱镁叶绿甲酯
酸［１３］等近年来也有报道具有诱导肝癌细胞凋亡的作用，
其基本机制均涉及到细胞膜的去极化。可见，通过调节细
胞内钙离子浓度变化、促使细胞膜去极化以及调节与肝癌
细胞凋亡相关蛋白的表达、阻止肝癌细胞信号转导，最终
诱导肝癌细胞凋亡，是中医药发挥抗肝癌作用最重要的机
制之一。
３　诱导肝癌细胞分化
维甲酸诱导白血病细胞分化的成功，启发人们对实体瘤
进行诱导分化的探索。守宫硫酸多糖是从守宫体中分离出
的抗肿瘤有效成分，研究表明它可诱导肝癌细胞分化成熟，
同时不影响正常肝细胞的增殖与存活［１４］。刘平等［１５］研究
中药对肝癌细胞ＳＭＭＣ７７２１的影响，发现养阴药北沙参、麦
门冬可显著抑制肝癌细胞增殖、诱导细胞分化，益气药黄芪、
白术对养阴药这一作用有显著放大效应。此外，葛根提取
物、桂皮酸、鲎素以及中药复方如正肝方等也有诱导肝癌细
胞分化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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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３４卷第１０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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４　抑制端粒酶的活性
端粒酶是一种能延长端粒末端长度的核糖蛋白酶，其通
过延长端粒而延长细胞寿命甚至永生化。正常细胞内端粒
酶多为阴性，而大多数肿瘤组织中可检测到活化的端粒酶。
以端粒酶为“靶点”有望成为肿瘤治疗的一种新策略。健脾
理气中药（白术、山楂、党参、枳壳、茯苓等１０味）能抑制Ｈ２２
肝癌荷瘤小鼠及人肝癌细胞株 ＳＭＭＣ７７２１的端粒酶活
性［１６］。冬凌草甲素除可引起肝癌细胞端粒酶ＨＴＥＲＴｍＲＮＡ
表达水平下降和端粒酶活性下降外，还能使得 Ｂｃｌ２蛋白表
达降低和Ｂａｘ蛋白上调［１７］。皂荚提取液除了对人肝癌细胞
Ｂｅｌ７４０２细胞有抑制增殖、诱导凋亡之外，还能抑制端粒酶
活性［１８］。一些以毒攻毒药物的有效成分如三氧化二砷、蝎
毒亦发现对肝癌细胞端粒酶有较强的抑制作用［１９２０］。
５　抗肿瘤侵袭与转移
侵袭是贯穿肿瘤转移全过程的重要步骤。恶性肿瘤细
胞表面表达不同的黏附因子，中药可以干扰细胞黏附因子从
而抑制肿瘤细胞的侵袭与转移。益气健脾冲剂（人参、白术、
茯苓、菝契、八月扎等）可以抑制瘤细胞 ＭＭＰ１（基质金属蛋
白酶１）的表达，使肝转移灶体积缩小、数量减少［２１］。Ｌｉｕ
等［２２］在活体内和体外均发现蜂毒的提取物蜂毒肽可以抑制
肿瘤细胞的侵袭与转移，其机质在于能下调肝癌细胞中
ＲＡＣ１的高表达，降低肝癌细胞的运动活性和迁移性。华海
清等［２３］发现人参皂苷Ｒｇ３能显著抑制ＳＭＭＣ７７２１细胞株与
纤维连接蛋白的黏附及 ＣＤ４４的表达，增强 ｎｍ２３基因的表
达，推测中药防止肿瘤复发与转移可能与一些中药能调节与
侵袭与转移密切相关的侵袭黏附因子有关。活血化瘀中药
如当归、丹参、川芎等对人肝癌细胞具有不同程度的抑制作
用，并可以抑制转移［２４２６］，但也有观点认为其反而会促进肝
癌细胞的转移［２７］，或者既不抑制也不促进转移［２８］，因此目
前对这一问题尚存在争议。对于促进转移的观点，至少目前
还缺乏较有力的依据，一方面这些结论基本都是从单味活血
化瘀药的成分作用于肝癌细胞或者动物模型中得出的，药物
成分不能等同于药物，即使是药物，在细胞实验或动物实验
的效应与在人体中的效应有些亦是不完全吻合的；另一方
面，中医治病讲究辨证施治，多数使用复方，在复杂的配伍中
发挥出整体抗肿瘤效应，临床并未观察到活血化瘀有促进肿
瘤转移作用，因此，对于活血化瘀中药是否真会促进肝癌转
移，还有待于今后深入研究。
６　抗肿瘤血管生成
临床实践已经证明，抗血管生成药物特别是当与化疗药
物联合应用时可明显起到抗肿瘤效果。近年来，中药抗血管
生成的作用亦受到密切关注。Ｚｈｕ等［２９］从干水翁花中提取
出ＯＮⅢ，作用在嫁接于裸鼠皮下生长的 Ｂｅｌ７４０２细胞株，
免疫组化分析发现肿瘤血管密度降低，进一步研究发现ＯＮ
Ⅲ抑制了ＫＤＲ酪氨酸激酶的磷酸化，阻断了ＫＤＲ介导的信
号转导，阻止了血管内皮细胞的生长。复方中药清香散（地
胆草、香薷、黄芩、青黛、莪术为主药）对湿热型肝癌模型大鼠
能显著降低肝癌组织微血管密度（ＭＶＤ）和 ＶＥＧＦ的表达，
阻止肿瘤血管增生［３０］。研究发现传统中药砒霜的有效成分
三氧化二砷（Ａｓ２Ｏ３）有显著抑制内皮细胞增殖的作用；能抑
制鸡胚尿囊膜（ＣＡＭ）血管形成，其机制与损伤形成血管的
原始间充质细胞、破坏血管形成中的内皮细胞的结构和功能
有关；同时发现其能显著降低裸鼠人肝癌转移模型肝移植瘤
ＶＥＧＦ的表达，抑制肿瘤生长［３１］。
７　调节机体免疫功能
提高机体免疫功能，激发其抗肿瘤免疫效应，以阻止肿
瘤的生长、播散和复发，是中医“扶正固本”抗癌的重要内
容。许多扶正中药的有效成分有改善机体免疫的功能，如茯
苓多糖、灵芝多糖、黄芪多糖和虫草多糖等均能够增强巨噬
细胞的吞噬能力，显著提高 ＮＫ细胞和 Ｔ淋巴细胞的活性，
此外还可以提高细胞因子ＩＬ２，ＴＮＦ，ＩＦＮ等的水平。补肾中
药淫羊藿苷作用于高表达人肝癌细胞，可明显抑制肝癌细胞
的增殖，下调其ＦａｓＬ表达，在阻断肝癌细胞通过Ｆａｓ／ＦａｓＬ途
径免疫逃逸的同时，亦提高了对免疫效应细胞的杀伤敏感
性［３２］。白花蛇舌草是临床最常用的一味清热解毒抗癌中
药，研究表明，该药可通过诱导 Ｈ２２肝癌细胞 ＨＳＰ７０表达，
增强其免疫原性而发挥抗肿瘤作用［３３］，进一步研究发现白
花蛇舌草还可诱导荷瘤小鼠活体腹水中 ＣＤ４＋，ＣＤ８＋ ＣＴＬ
细胞增加［３４］而发挥抗肿瘤效果，这说明改善机体免疫功能
不只限于扶正固本药物，其他类别的一些中药亦可能存在免
疫调节功能，值得今后进一步研究。
８　逆转肿瘤细胞耐药性
多药耐药（ＭＤＲ）是化疗失败最常见而又最棘手的原
因，其发生机制主要是由多药耐药基因１（ＭＤＲ１）编码的Ｐ
糖蛋白（Ｐｇｐ）在耐药细胞中高表达，作为药物外排泵降低细
胞内药物浓度［３５］。研究发现一部分中药能够逆转肝癌的多
药耐药性，为治疗肝癌提供了新的思路。以茯苓、白术、党
参、黄芪为组方的肝癌１号，能够通过抑制表阿霉素（ＡＤＭ）
诱导的ＨｅｐＧ２／ＡＤＭ耐药细胞 ＭＤＲ１ｍＲＮＡ的表达及 Ｐｇｐ
的合成，部分逆转 ＨｅｐＧ２／ＡＤＭ的耐药性［３６］；川芎的有效成
分川芎嗪对ＨｅｐＧ２／ＡＤＭ耐药细胞亦有类似的逆转耐药作
用［３７］。柴胡提取物可使人肝癌细胞 ＢＥＬ７４０２细胞内游离
钙离子浓度下降，其逆转 ＭＤＲ可能与钙离子通道阻滞作用
有关［３８］。
９　结语
中医药提高肝癌综合治疗的效果已被普遍认可，中药特
别是复方制剂的药理作用是多方面、多途径的，很难简单的
归于某一种或几种分子机制。由于肝癌发病机制的复杂性，
应用单靶点的药物治疗已明显表现出局限性，采用多种方
法、多靶点药物联合应用是今后发展的必然方向。希望当越
来越多的中药抗肿瘤的分子机制被揭示后，在中医传统辨证
论治的基础上也能够根据作用靶点来进行中药的有机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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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高中医治疗肝癌的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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ＪＩＡＮＧＺｉｙｕ１，ＨＵＡＨａｉｑｉｎｇ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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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ＣｅｎｔｅｒｏｆＯｎｃｏｌｏｇｙ，Ｎａｎｊｉｎｇ８１Ｈｏｓｐｉｔａｌ，Ｎａｎｊｉｎｇ２１０００２，Ｃｈｉｎａ）
［Ａｂｓｔｒａｃｔ］　Ｔｈｅｏｃｃｕｒｅｎｃｅｏｆｌｉｖｅｒｃａｎｃｅｒｉｓａｍｕｌｔｉｐｈａｓｅａｎｄｍｕｌｔｉｆａｃｔｏｒｐｒｏｃｅｓｓ，ｗｈｉｌｅＣｈｉｎｅｓｅｍｅｄｉｃｉｎｅｕｓｅｄｆｏｒａｎｔ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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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Ｋｅｙｗｏｒｄｓ］　Ｃｈｉｎｅｓｅｍｅｄｉｃｉｎｅ；ｌｉｖｅｒｃａｎｃｅｒ；ｍｏｌｅｃｕｌａｒｍｅｃｈａｎｉｓｍ
［责任编辑　古云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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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３４卷第１０期
２００９年５月
　　　　　 　 　 　 　 　　　　　 　 　 　 　
Ｖｏｌ．３４，Ｉｓｓｕｅ　１０
　 Ｍａｙ，２００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