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费文献传递   相关文献

历史时期增城乌榄的种植与利用研究



全 文 :216
农业考古 2014·1
历史时期增城乌榄的种植与利用研究*
赵 飞 倪根金 章家恩
摘要:增城是著名的“乌榄之乡”,明末清初以来,一直保持大规模种植。民国时期,“吾国以广东之增城
县栽培最盛”。文章通过系统地收集相关的历史文献和当代资料,对历史上增城乌榄的种植、栽培技术、加工
与食用、雕刻等方面做了较为详细的总结。
关键词:增城;乌榄;农业遗产
中图分类号:K207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6 - 2335(2014)01 - 0216 - 06
赵飞,男,在读博士生,华南农业大学中国农业历史遗产研究室讲师,研究方向为农业遗产与文化旅游; 倪根金,男,华
南农业大学中国农业历史遗产研究室教授,研究方向为农业科技史;章家恩(通讯作者),男,华南农业大学热带亚热带
生态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生态学。
*基金项目:广东高校优秀青年创新人才培养计划项目(课题编号:2012WYM_0032);广州市建设国家级科技思想库研
究课题专项(课题编号:2012SX022)。
一、引言
乌榄(Canarium pimcla)是橄榄的一类,又称黑
橄榄、乌橄榄、木威、木威子,是在我国南方地区大
量种植的亚热带特产果树。广州地区利用乌榄的历
史悠久,汉墓中便有乌榄出土 [ 1 ] ( P127 - 128 )。宋《太平御
览》有载:“顾徽《广州记》曰,木威高丈余,子如橄榄
而坚,削去皮以为粽”[ 2 ]。文中橄榄即白榄。顾徽为
晋代人,可见 1600多年前,广府人已经使用乌榄做
粽子。乌榄果实酸涩,不堪生食。南宋陈泳《全芳备
祖》后集卷四“橄榄”也载,“广州有乌榄,色黑,觗
酢,人不食”[ 3 ] ( P168 - 169 )。明末清初,广州乌榄种植已
经颇具规模。清康熙年间,屈大均所著《广东新语》
就有云:“白榄利微,人少种。种者多是乌榄。下番禺
诸乡为多”;“山居家,其祖父欲遗子孙,必多植人
面、乌榄”。 [ 4 ] ( P627,639 )
增城是著名的“乌榄之乡”,历史上一直广泛种
植。为此,乌榄也被称作是“增城三件宝”(荔枝、乌
榄、凉粉草)之一,地位仅次于荔枝。时至今日,乌榄
种植在增城仍颇具规模,据 2005年的统计,乌、白
榄的种植面积有 3. 3 万亩,年产量近 1 万吨 [ 5 ]
( P245 )。目前,在荔城街、正果镇、增江街、朱村街等
地,可二、三人合抱的古乌榄树仍多见。为了让人们
更深入地了解这一珍贵农业遗产,作者通过相关历
史文献与当代资料的系统整理,对历史上增城乌榄
的种植、栽培技术与加工利用进行了总结,进而探
讨这一文化遗产的保护与传承。
二、增城乌榄的种植历史与分布
(一)明清时期
增城有关乌榄最早的文献记载,迄今所见为明
嘉靖十七年(1538)《增城县志》,其中有载:“乌榄,
状如橄榄,黑色。”[ 6 ] ( P80 )就此推算,增城种植乌榄的
历史最少已有 470多年的历史。
清代,增城乌榄的种植已经颇具规模,清康熙
十二年(1673)、康熙二十五年(1638)、乾隆十九年
2014年第 1期
217
(1754)、嘉庆二十五年(1820)等版本《增城县志》均
有“多乌榄”的记载。到了清末,增城乌榄的出口颇
多,宣统年间所修《增城县志》称:“乌榄、荔枝属境
产额甚多”;“增城商业出品以米谷、乌榄、荔枝为大
宗。”[ 7 ] ( P184 )因有利可图,农民不断开辟土地种植乌
榄,其种植规模得到了大幅提升。如在西瓜岭村(现
属荔城街管辖),“光绪三十二年,村人就地遍种乌
榄五千余株”。清末,增城乌榄的种植已经呈现出鲜
明的“庄园化”特点。在朱村,由朱云生、朱采田合资
的启芳园于光绪三十四年便种植“乌榄六百余株”;
位于正果的羊蹄峰园,“沙梨、乌榄、桃、梅、菠萝诸
品均盛。”[ 7 ] ( P182 )
(二)民国时期
民国初期,增城乌榄的产量已经相当巨大,在
广东已是首屈一指,颇具名气。据民国七年(1918)
《增城之乌榄业》,“粤地之种乌榄者,以增城县为最
多。若番禺萝岗洞,若东莞县,次之。其他各处则甚
罕。”增城乌榄之产量,“以普通每榄百斤得核四十
斤之比例推算,则全县每年产一千五百万斤乌榄”。
乌榄之品种,当时有左尾、金钟、黄庄、大鱼、油榄、
三方榄、踏死牛(又称牛牯榄)等。其中,左尾最为
贵,价值每斤二元二毫,其次是金钟、大鱼、黄庄等,
故这四种增城人多种植,“其他竹榄、三方榄等,则
甚少种之也”。依据当时榄核的收购情况,可推断出
乌榄的主要产地主要集中在增城东部、中部和南部
各乡,包括“石滩、仙村、县城、正果、神岗”等地 [ 8 ]。
左尾,即为闻名于世的西山乌榄,因产于增江街西
山村而得名。由上述文献可见,在民国初年,西山乌
榄已是增城乌榄中的最佳,价格最贵。
除了农民零散种植外,已有一些公司专门从事
种植事业。如民国十一年(1922)《增城县朱村农家
状况》中就称:朱村“有种植公司四间。……该公司
最多种荔枝、乌榄、蕉、及器用竹禾稻等”[ 9 ]。民国十
三年(1924)《乌榄与白榄》对增城、番禺、香山、东莞
等地的乌榄种植有细致的记述。“产乌榄最多之处,
首推增城县。”种植品种颇多,“大约产左尾、黄庄、
景头、立秋乌、三方、牛牯榄、开口早、水木翁榄、垂
枝榄、鸡油榄、羊角榄、金钟、竹鸟榄、芋仔榄为多。”
“查增城全县每年产乌榄总额,约一千五百万斤。”
“增城一带,妇女多斩榄仁为业,老幼者皆能为之。”
在栽培技术方面,增城也处于领先位置。增城农民
“将山岭筑级广植(乌榄),甚至种于岭头。……甚少
种实生之榄苗。其种法多将实生榄苗为砧木。而接
以各种优良种树”。而在香山等其他地方,“农人则
不然,其榄树俱是实生,并不识签接,常常种七八年
乃始结果。或有榄公,而无结果者,则须伐之,再复
又植。……无良好之榄出产矣。”在当时种植规模
较大的萝岗洞,“农人能熟识接榄者,实不多见,多
有请人接之。”[ 10 ]
民国十八年(1929)《增城县农业调查报告》载,
增城“乌榄年产总额约四百万斤至五百万斤,榄核一
百四十万斤”,产“贤、梅、牛、庆、上、云、福、湖等都,
以牛、庆、上、云、福等都为最多”[11 ] (P166 )。对照当前增
城行政区划,当时乌榄在小楼镇、派潭镇、正果镇、荔
城街、增江街、石滩镇、朱村街、中新镇、仙村镇等地
有种植,而以正果镇、荔城街、增江街、石滩镇、朱村
街、中新镇一带为多。可见,在增城几乎各镇街都有
种植,以中部、东部为多。对比民国七年(1918)《增城
之乌榄业》的统计,可见此时期增城乌榄的产量有了
大幅度降低。依据相关文献,柑、橘、橙、樟脑及凉粉
草等作物在增城的推广应是一个重要原因。这些作
物在清末及民初文献中并没有大规模栽种的记载。
民国十五年(1936)《增城县土壤调查报告》有载:
“柑、橘、橙,近四五年来,栽者更盛”;“凉粉草,县内
第二三四等区之岗地多种之,产量颇大”;“本县北
部,樟脑之出产颇多。”[12 ] (P31 - 32)
1931年,增城乌榄产量,“合计年产七万担”。乌
榄一般只是用来做榄豉,且增城当地缺少加工场,
故大多销往广州。新塘地处东江下游,水运便利,也
有一定数量的乌榄通过新塘销往外地 [ 13 ] ( P65 - 66 )。民
国十五年(1936)《增城县土壤调查报告》中称,增城
“北部各区,多产乌榄,均多种于山岗旱地间,产量
颇巨,运售出外者,年约五六万担云。”[ 12 ] ( P31 )
从民国初期到上世纪30年代中期,增城的乌榄
种植面积与产量在国内已是翘楚,增城也因乌榄的
种植而闻名全国。如民国二十年(1931)《增城县合兰
上都之农业》有“乌榄原产中国,为粤省增城县之特
产物”的记述 [ 14 ]。著名园艺学家、时任教于中央大学
的曾勉之教授所著《福建闽侯莆田之橄榄》中曾言:
“乌橄榄,吾国以广东之增城县栽培最盛,品种亦最
历史时期增城乌榄的种植与利用研究
218
农业考古 2014·1
图 1 西山乡农民收获乌榄
多,他处则未闻焉。”[ 15 ] (P534 )。1938年,增城被日军攻
陷。在日军侵占期间,乌榄树也受到了影响,如横贯
增城的广九铁路两旁的乌榄树,就被砍殆尽 [16 ] (P4 )。
(三)中华人民共和国时期
建国初期,增城乌榄依旧保持较大规模和较高
产量。西山乌榄作为增城的名产,《南方日报》于
1954 年 10 月 14 日在头版位置登载了西山乡农民
收获乌榄的相片(见图 1)。文革期间,增城一直强
调发展粮食生产,对乌榄树的管理有所忽视。大部
分地区在采果后没有及时施肥、松土、剪枝,有些地
方还处于只收不管的状态。在此阶段,虽然种植面
积较多,但产量却较低 [ 17 ]。据 1983年《广州农业土
特产志》,1981年,增城乌榄有近 30多万株,栽培
品种有西山、黄肉、三方、羊角、竹榄仔、香榄仔等三
十多个,其中 70% - 80%为西山乌榄 [ 18 ]。
改革开放后,乌榄的栽培与管理重新得到了重
视。1979年 9月,增城县革命委员会发布了《关于
认真管好荔枝、乌榄、橙等果树的通知》,其中提出
要求:“从九月十五日起至九月底,全县组织一次管
理荔枝、乌榄果树的行动高潮。各生产队要适当安
排劳力对荔枝、乌榄果树进行一次认真的管理。”并
提出了管理的具体要求 [ 17 ]。在乌榄的主产区正果,
增城县正果供销社在全社十四个场也开始实行定
任务、定时间、定地段、定人员、定工分、超额奖分的
“五定一奖”的办法,积极推动乌榄的种植和管理工
作 [ 19 ]。1991年,增城市对县内乌、白榄主产区(永
和、镇龙、福和、中新、荔城、石滩等六个镇)的种植
状况做了细致调查,所完成的调研报告称,“近十多
年来,乌、白榄产量下降幅度较大”。减产原因,除部
分榄树老化及因建设需要被砍伐外,很大程度在于
没有很好地管理。在乌榄整个生产过程中,管理和
采收都存在不少问题。主要有:(1)疏于管理。农民
偏重于柑橙,不重视乌榄。由于管理不善,有的地方
出现乌榄树逐年衰弱、自生自灭现象。(2)虫害增
多,榄树受害严重。因气温升高趋势明显,冬季霜冻
期短,虫害增多。(3)过早收获,人为减产。由于收获
自主权在各家各户,果农随意采收。部分榄农想抢
早卖好价,提前半个月或一个月收获,致使榄果未
饱满造成果体重量下降。据调查,因为过早收获就
会减产 10% - 20%。过早采收,榄果未成熟,用力
也难打脱,这就难免把榄果周围的嫩梢嫩叶打掉。
受害榄树,采果后很难恢复生势,进而影响明年产
量。 [ 20 ]
增城市政协 2009年调查资料指出,增城乌榄
的种植存在“三多三少”的问题:砍的多,种的少;分
散的多,成林成园的少;自生自灭的多,优质优管的
少。究其原因,乌榄只是停留在食用榄阶段,全年的
需求量不大,价格不高,加之种植技术相对落后,农
民少种、不种、懒得管,甚至有些砍榄树种荔枝等其
他水果 [ 21 ] ( P75 - 81 )。近年,以绿道为引擎,增城的乡村
旅游蓬勃发展,许多农村地区的古乌榄树也成了宝
贵的旅游资源,乌榄及其相关制品也颇受游客欢
迎。在新形势下,乌榄也正在以崭新的方式为增城
人民造福。
三、增城乌榄的栽培技术及加工利用
(一)栽培技术
1. 乌榄生长习性的掌握
历史上,增城榄农对乌榄的生长习性有较为深
刻的认识,可从多处文献得到验证。乌榄有雄株和
两性株之别,雄株除了叶腋的花序和只开雄花不能
结实外,其他器官与两性株相似。增城榄农早就认
识到了这一点。清乾隆十九年(1754)《增城县志》就
载:“树本高而直,至顶乃布枝,柯有雌雄,雄花而雌
实。”[ 6 ] ( P192 )乌榄“三四月开花,八九月结实成熟。高
亢之地,均可生长,且无害虫之患,又费人工甚少,
而收获量年年增多,普通榄树均可生长百年以上。”
[ 14 ] 乌榄的种植对气候、土壤有所要求。“乌榄忌过
湿气候,及大雪飘零。至土质不宜过沃。”[ 8 ]榄树惧
219
寒冷天气,“如遇大霜后,则多枯死云。”[ 11 ] ( P169 )
2. 栽种与嫁接
民国七年(1918)《增城之乌榄业》、民国十八年
(1929)《增城县农业调查报告》对乌榄的种植有细
致的记载。将新鲜乌榄核播种于苗床。二年后,便可
移植到乌榄园种植。“多用稍倾斜岗地及平原沙壤
土种之。”[ 8 ]乌榄种植时,株间距约 5至 6米,每亩
约种 15至 20多株。三年后,树径约 7至 10厘米,
就可做砧木来嫁接。
通过嫁接手段,可提升乌榄品质,提高产量,使
结果期提前,也可避免“榄公”即雄株的出现。明末
清初,广东人民就掌握乌榄的嫁接技术。清初屈大
均《广东新语》有载,“乌榄秧长八九尺,必扦之乃
子。扦至三年而子小收看,十年而大收矣。”[ 4 ] ( P627 )
民国十年(1921)《增城县志》也称,乌榄“核生不佳,
必核种其本而接生其枝乃佳。”[ 7 ] ( P182 )嫁接时间是
二三月间,将树干离地一米高锯断,用刀削平断
口。之后,用刀从断口割下成纵裂二至四条,将所欲
嫁接种的榄枝二至四条到裂痕内。“此用以签接之
榄枝,名曰接穗”。“接穗”直径约 2至 2. 5厘米,长
约 0. 7米。签入之后,“以幼泥涂封伤痕。而束之以
秆。自后晴天酌行淋水。经一月后而止。”通常,嫁
接后三四年,“每株可收果量十余斤。”[ 8 ] [ 11 ]
3. 管理
增城榄农对乌榄园的管理较为粗放,“不过种后
十数年间,于施肥、除草、中耕,稍为注意耳。肥料以
施花生觘、人粪、猪粪等为常。初年于三月九月各施
一次。十年后,年施一次。二三十年则数年一次。或有
全不施肥者。除草年行数回耳。又乌榄生长力强,病
虫害甚少。惟衰老之树,或每为白蚁蚀害也。”[8 ]此外,
乌榄树“若有寄生枝,须时行除去”[11 ]。
4. 收获
一般,乌榄嫁接“十年后可收七八十斤。二十年
后可收百五十斤,至二百余斤。三四十年后则可收
三四百斤”。乌榄的收获,大致在九、十月间,“观察
果实色已大概变黑时,以棍打落于地而拾之,或用
手摘采。”[ 8 ]周肇基先生总结历史文献,提出橄榄的
特殊采收法有树干(根)纳盐法、剥皮涂姜法、竹木
钉干法等三种 [ 22 ] ( P47 - 61 )。笔者从增城乌榄的相关文
献中未见有这些方法的记载。
(二)加工与食用
乌榄的加工与食用方法一直多样。元大德《南
海志》称,乌榄“以温汤沃之,熟可食。其仁可为茶”
[ 23 ]。清康熙年间吴震方所著《岭南杂记》称:“土人
取其肉腌为觙,名曰榄豉,色如玫瑰,味颇隽。又可
榨油、调食、点灯。其仁则为佳果以致远然不善收
藏,?油不可食。其皮染物,鲜红如茜,其核可为
薪。”[ 24 ] ( P197 )可见,在明末清初,广东人已经用乌榄
肉做榄豉,用榄皮染色,用榄核做燃料。从清代增城
的地方志看,乌榄的加工与食用方法与上述大致相
同,主要有: 榄仁供做茶、做饼; 榄肉供生食、做榄
豉、榨油; 榄核被用作烧料。清康熙十二年(1673)
《增城县志》称乌榄“核可供茶”[ 6 ] ( P192 ); 清乾隆十九
年(1754)《增城县志》称“以盐渍之为豉,可以饷远”
[ 6 ] ( P56 ); 民国十年(1921)《增城县志》称“取其核肉以
为果品作饼饵,颇珍贵”,“乌榄肉可制豉、榨油,其
核肉可为果品,皆供食用; 其核壳可作烧料” [ 7 ]
( P176 )。民国十三年(1924)《乌榄与白榄》称,乌榄“除
用热水浸熟食外,可用糖藏,其肉可制榄豉、榄盅及
榄酱,又可?油。其核之仁,为制饼觛者之原料。亦
为酒楼家制榄仁鸡丁之佳肴”。除食用外,乌榄“残
核为蒸酒缫丝之尚好燃料。闻火船亦有用之。又有
取其核雕刻各种船形人物花草等,以为玩赏用品”;
乌榄木材,“可作台椅只用,木质甚佳。”[ 10 ]
民国七年(1918)《增城县之乌榄业》对乌榄加
工相关的制榄豉、榄盅、榄仁等方法做了介绍:(1)
榄豉制法。榄豉制作需用新摘的榄果,最多不出三
四天。通常用大锅,装水 200斤。用火煮水至锅底有
气泡时(俗称“虾眼水”),投入榄果 200斤到水中,
“至浸满约高榄面三四分”。然后,“以木扒搅之”。约
十分钟,此时不再用火,榄果肉变软时,就将其收起
放入箩中,然后“以棉花包盖其面”。约五分钟后,揭
开。工人用线锯入榄之腰部,脱取其肉。随后,将食
盐放入榄肉中,再将榄肉合实,榄豉即成。榄豉制造
过程中,最需注意水的热度,过热在榄肉会被煮烂,
过冷则榄肉太硬。煮时间过长,则会导致榄肉霉
烂。(2)榄盅制法。与榄豉制法前面程序相同,只是
脱肉后不加食盐,而是需在阳光下暴晒。至五六成
干时,放入油缸中,浸一夜,取出晒干即可。(3)榄仁
制法。每年十月,收购榄核。至第二年 6月,便开始
历史时期增城乌榄的种植与利用研究
220
农业考古 2014·1
制榄仁。制作工具有刀具(刀口颇厚,长约 6厘米,
宽约 3厘米,刀柄长 13厘米)和木砧。用左手拿一
枚榄核,放到木砧上,用右手提刀砍榄核腰部,斩为
两段。随即,取出榄仁,放入箩中即可。榄仁中的次
者需拣出。然后,分别用二分方眼、三分方眼竹筛筛
过两次,以去除破碎的榄仁,这样得到的即为上等
榄仁。有些出口到国外的榄仁,还需将其外层包膜
去除。办法是,将榄仁晒干,用水浸一夜,用手搓掉
即可,然后再晒干。有关这些制品的价格与销路也
有详细记载。“榄豉百斤,价约三四元至五元。榄盅
百斤,价约六七元至八元。榄仁百斤,价三十五元。
脱仁后残余之破核,每百斤价银六七毫,销路则榄
多沽于本省省城、澳门、江门、佛山、陈村、石龙等
处。榄盅则除销于上列各地外,并有多少输出外洋,
如安南及南洋各岛。榄仁以充制月饼用为大宗。故
大概于晚夏至中秋以前发售于省内各地。榄核则多
沽诸省城陈村、顺德等处”。[ 8 ]1922年,在民国广东
省政府倡办的广东省第二次农品展览会上,由增城
商会提供的榄豉被评为优等。 [ 25 ]
(三)榄雕技艺
榄雕是我国一项历史悠久的民间工艺。明代宣
德年间,便有榄雕艺人夏白眼能“于乌榄核上刻十
六娃娃状”而闻名于世 [ 26 ]。榄雕技艺在广东历史悠
久,佳作频出。以增城榄雕为代表的广州榄雕于
2009年便入选了第二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
录。增城乌榄历史上不间断的大规模种植,造就了
增城榄雕这一卓越的地方手工艺。榄雕对榄核的要
求甚高,一般标准是核大而仁小。一般分为两种,
“一是长而尖的核,一般核不超过 40厘米,但增城
的有 50厘米以上,常被用作制作舟船类;另一种是
头大尾细的核,多用来雕刻人物、佛珠等”。 [ 27 ] ( P201 )
增城,乃至广东榄雕的代表性人物首推增城新
塘人湛菊生。清光绪五年(1879)《广州府志》载“湛
菊生,增城新塘人。善刻榄核。增城榄核多,无肉者
故可刻,菊生独精其技,所有刀凿皆自觝精铁而
成。”该志并对湛氏作品《赤壁游舫》和《十八罗汉
图》做了长篇细致的描述,并赞叹道,“可为奇矣”,
“奇巧之物成非一朝仓猝之间”[ 28 ]。可见,增城榄雕
技艺在清中期已经达到了相当的高度。民国初年,
增城榄雕行业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甚至有农民专
门种植核大乌榄专供榄雕所用。民国七年 (1918)
《增城县之乌榄业》就有“踏死牛尤劣。殆不适于食
用。种之者但取其核可供雕刻用耳”的记载 [ 8 ]。上世
纪 30年代,增城榄雕一度是外国客商眼中的“香饽
饽”,榄雕也因此而一时兴旺。抗战期间,榄雕一度
受到严重阻碍。新中国建国后,在政府支持下,榄雕
生产重新恢复。1973年,增城市组建了艺雕厂 [ 29 ],
并于当年,艺雕厂所生产的榄雕工艺品进入了国际
市场。但 1981年后,榄雕销路不畅,1983年后中断
出口 [ 16 ] ( P477 )。
近年,增城榄雕这项传统技艺的发展,面临问
题仍较多。“学榄雕的人不足,好的大的乌榄核原料
不足,市场需求订购销售不足,现有的白水仙瀑、小
楼东西境、榄宝园、增城广场、广州陈家祠旁的土特
产店榄雕都不很畅销。”[ 21 ] ( P76 )其中,榄核原料不足
又是这些问题的瓶颈所在。据《中国文化报》、《广州
日报》、《增城日报》等新闻媒介报道,“增城榄雕面
临无榄可雕的局面”。主要原因有二:(1)随着现代
化建设的进行,大量土地被开发利用,大批榄树被
砍伐,一些能够结出大果实的老树近乎绝迹;(2)随
着科技进步,榄核的其他功用被逐渐开发出来,绝
大多数的橄榄被收购加工,在现代的流水线加工过
程中,果肉和榄核剥离后,榄核随即被磨碎入药或
者流向更具有商业价值的领域,这也就导致能用于
雕刻的榄核越来越少 [ 30 ]。
四、增城乌榄文化保护与传承的思考
历史时期及当代,增城在国内乌榄栽种与利用
方面占居重要地位,其乌榄文化的保护与传承对于
地方文化建设与产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针对增城
乌榄文化的保护与传承,笔者提出以下思考:(1)摸
清家底,重点保护古乌榄树。对全市范围内乌榄的
种植情况进行细致的调查,对树龄较长的乌榄树进
行科学鉴定,依据国家及地方古树名木政策实施保
护。(2)系统总结,提升增城乌榄的保护层次。系统
整理相关历史文献,选取增城范围内较具代表性的
古乌榄林,开展多学科的深入研究。在此基础上,积
极申报地理标志产品、省级与国家乃至世界级农业
表 1 增城县出口榄雕工艺品收购量统计
年份 1973 1974 1975 1976 1977 1978 1979 1980
收购量(万元) 0.59 2.76 4.21 2.23 0 5.70 4.22 2.50
221
文化遗产保护。(3)打造精品,提升增城乌榄旅游品
牌影响力。以增城绿道为线索,“顺藤摸瓜”,重点发
展绿道沿线的乌榄观光与休闲旅游活动。在旅游节
庆方面,“每年的九月初九‘重阳节’,在正果举行
‘增城榄文化节’,以节庆文化带动全市榄文化发
展。”[ 21 ] ( P80 )(4)丰富产品,拓宽增城榄雕的消费群
体。一方面,榄雕这一传统技艺需政府和民间共同
承担起实施保护和传承的责任。另一方面,榄雕市
场也需开拓。增城榄雕艺术水准高,难免曲高和
寡。就连湛菊生的作品,也是“难觅售主”。因此,应
利用当地的榄核资源,进一步丰富榄雕的产品体
系,不至于让大众“敬而远之”,使“增城榄雕“产业
实现规模化与品牌化。
[参考文献 ]
[1 ]陈文华.漫谈出土文物中的古代农作物 [ J ] .农业
考古,1990,(2).
[ 2 ](宋)李,等纂. 太平御览,第九百七十四卷,果
部十一 [M ] .四部丛刊三编景宋本.
[ 3 ]缪启愉,邱泽奇辑释. 汉魏六朝岭南植物“志录”
辑释 [M ] .北京:农业出版社,1990.
[ 4 ](清)屈大均 . 广东新语 [M ] . 北京: 中华书局,
2010.
[ 5 ]增城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增城县志(1994 -
2005)[M ] . 广州: 广东省出版集团、广东花城出版社,
2006.
[6 ]广东省地方志办公室辑.广东历代地方志集成·
广州府部(三一)[M].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2009.
[7 ]广东省地方志办公室辑.广东历代地方志集成·
广州府部(三三)[M].广州:岭南美术出版社,2009.
[8 ]友圃.增城县之乌榄业 [ J ] .广东农林月报,1918,
(9).
[ 9 ]朱耀廷述,郭华秀记. 增城县朱村农家状况 [ J ] .
农事月刊,1922,(6).
[ 10 ]郭华秀.乌榄与白榄 [ J ] .农社年刊,1924,(1).
[ 11 ]林纯煦,何庆功. 增城农业调查报告 [ A ] . 广东
农业概况调查报告书续编(上卷)[ R ] . 国立中山大学农
科学院刊行,1933.
[12 ]谢申,朱达龙.宝安县增城县土壤调查报告 [R] .
广州:广东土壤调查所,1936.
[ 13 ]游熙. 增城县调查报告书 [ J ] . 统计月刊,1935,
(5).
[ 14 ]冯沛霖. 增城县合兰上都之农业 [ J ] . 农事双月
刊,1931,8,(4).
[ 15 ]曾勉之. 福建闽侯莆田之橄榄 [ J ] . 园艺,1936,
(5).
[ 16 ]增城市地方志编纂委员会编.增城县志 [M ] .广
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95.
[ 17 ]增城县革命委员会. 关于认真管好荔枝、乌榄、
橙等果树的通知 [ Z ] .增城市档案馆藏,8 - A1. 3 - 226 -
034,1979 - 9 - 11.
[ 18 ]广州市科学技术情报研究所编. 广州农业土特
产志 [ Z ] . 1983: 61 - 63.
[ 19 ]增城县土产公司,增城正果供销社. 在发展乌
榄中加强管理 [ Z ] . 增城市档案馆藏,80 - A2. 1 - 010 -
022,1979 - 8 - 25.
[ 20 ]佚名. 我县乌、白榄生产存在的问题及其建议
[A ] . 增城统计 [ Z ] . 增城市档案馆藏,8 - A2. 2 - 054 -
031,1991.
[ 21 ]增城市文史委文史学习法制组. 关于打造增城
榄文化产业链的建议 [ A ] . 中国人民政治协商会议广东
省增城市第八届委员会第四次会议材料 [R ] . 2009.
[ 22 ]周肇基.一项源于岭南流传颇广的果实采收技
术 [ A ] .农业历史论集 [ C ] .南昌:江西人民出版社,2000.
[ 23 ](元)陈大震,吕桂孙撰. 南海志·卷七·物产
[M ] .元大德刻本.
[ 24 ](清)吴震方 . 岭南杂记 [ A ] . 小方壶斋舆地丛
钞,第九帙 [ C ] .光绪十七年(1891)刻本.
[ 25 ]广东地方农林试验场编印. 广东第二次农品展
览会报告书 [ R ] . 1922.
[ 26 ](明)张应文撰. 清秘藏,卷上 [M ] . 清光绪翠琅
轩馆刊本.
[ 27 ]邝穗雄.榄雕:方寸传神,微工大艺[ A ] .广州民
间艺术大扫描 [ C ] .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2004.
[ 28 ](清)史澄,等纂. 广州府志·卷一百三十九·
列传二十八 [M] .清光绪五年刊本.
[ 29 ]佚名 . 唉! 增城榄雕无榄可雕[ N ] . 广州日报,
2008 - 7 - 28 (16 ) .
[ 30 ]张海明,梁小霞. 渐行渐远的榄雕艺术 [ N ] . 中
国文化报,2008 - 8 - 9 (006 ) .
责任编辑:尧水根
历史时期增城乌榄的种植与利用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