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 文 ：第24卷 第11期
2012年11月
生命科学
Chinese Bulletin of Life Sciences
Vol. 24, No. 11
Nov., 2012
文章编号：1004-0374(2012)11-1302-06
克隆技术引发的伦理之争
乔中东，王莲芸*
(上海交通大学生命科学技术学院，上海 200240)
摘　要：自从克隆羊多莉诞生以来，有关克隆人的伦理学争论就一直喋喋不休。世界上的各种政治组织和
各国政府都明确反对生殖性克隆，而科学家们则对克隆技术的不完善心存疑虑。为了克服克隆过程中的伦
理学障碍和技术缺陷，科学家们在核移植技术的基础上，又发展了异种核移植技术、诱导多能干细胞技术等。
诱导的多能干细胞可以分化成各种组织，甚至能发育成个体，这些方法使克隆技术不再破坏胚胎，避免了
伦理学纠纷。尽管科学技术在进步，但是人们对克隆人仍有很多不解和困惑。从自主、不伤害、行善和公
正等四大生命伦理学原则着手，在技术层面上提出了尽管克隆人不会搞乱人际关系，不会减少人类基因多
样性，也不会克隆出类似希特勒的战争狂人，但是，人类的生殖性克隆却剥夺了克隆人的自主性，对克隆
人的生理和心理都有所伤害，违反了公正和行善的原则。因此，是否可以克隆人在伦理上仍然是需要长期
讨论的问题。
关键词：克隆技术；生命伦理；诱导多能干细胞；生殖性克隆
中图分类号：R-05; B82-057 文献标志码：A
Bioethical argument by cloning technique
QIAO Zhong-Dong, WANG Lian-Yun*
(School of Life Sciences & Biotechnology, Shanghai Jiaotong University, Shanghai 200240, China)
Abstract: Since Dolly was born, the ethical argument of the human cloning keeps chackling. Almost all of political
organisms as well as governments worldwide clearly claimed their opposite opinions to clone a person for the
reproductive purpose; moreover, scientists delivered their qualm about faultiness of the clone technique. In order to
overcome the technical obstruction and ethical limitation, scientists developed heterogenetical nuclear transfer and
induced pluripotent stem cells. Induced pluripotent stem cells could develop into tissues, or even an individual,
which avoids destroying embryo. Although the technique of cloning has been ameliorated, the puzzlement about
cloning human still exists. This review discussed the possibility of cloning human from four major principles of
bioethics. In spite that human cloning would not confuse the balance of relationship of people, would not deliver a
next Hitler, and would not reduced the genetic polymorphism, it would deprive the autonomy of the cloned
individual, bring physical and mental damages to them, and naturally violate the principles of beneficence and
justice. Hence, in ethics, there are many problems to be solved in future.
Key words: clone technique; bioethics; induced pluripotent stem cells; reproductive cloning
收稿日期：2012-06-30
基金项目：2010年上海市教委重点课程建设项目“生
命伦理学”
*通信作者：E-mail: wanglianyun@sjtu.edu.cn
克隆 (clone)一词源于希腊语的 “klōn”(嫩枝 )[1]，
其遗传学定义为不同的个体含有相同的 DNA或基
因组。克隆可以是自然克隆，例如由无性生殖或是
由于偶然的原因产生两个遗传上完全一样的个体
(如同卵双胞胎 )。克隆一词有两方面的含义，一方
面是指一个遗传背景完全一致的群体；另一方面的
含义则指克隆的过程。克隆在生物的分子、细胞、
个体三个不同的层次上有不同的含义。在生物学实
验室中，克隆经常被用来产生大量的各种各样的应
乔中东，等：克隆技术引发的伦理之争第11期 1303
用于实验的遗传物质，包括基因的克隆、细菌的克
隆、细胞的大量无性繁殖等等，以满足各种研究的
需要 [2]。
自 1997年通过克隆技术产生了多莉羊以来，
在生物学界产生了里程碑意义的变化。同时，一石
激起千层浪，宗教人士、法律专家、哲学家、社会
学家等对克隆技术派生出的治疗性克隆和生殖性克
隆产生强烈反响，并引发伦理问题的广泛争议 [3]。
1　克隆技术发展的里程碑
引起伦理之争的克隆是指科学家通过有意识的
设计来产生的完全一样的生物复制体，即利用生物
技术手段，由无性生殖产生与原个体具有完全相同
基因组后代的过程，是无性繁殖产生后代个体的过
程，在实验室培育出一个在遗传上与亲本个体完全
一样的多细胞生物 [4]。
1.1　克隆羊多莉的诞生
克隆引发人们的兴趣，源于 1997年 2月英国
罗斯林研究所维尔穆特博士小组公布了体细胞克隆
羊多莉的培育成功。在这项研究中，他们从一只雌
性的芬兰多塞特白面绵羊的乳腺细胞中取出细胞
核，移植到一个去核的苏格兰黑脸羊的卵细胞中，
经体外诱导使之发育为囊胚，最后又接种到一只苏
格兰黑脸羊的子宫中。胚胎细胞进一步分化和发育，
最终于 1996年 7月 5日诞生了一只白面小绵羊——
多莉 [5]。
多莉的诞生是发生在生物界中的一个里程碑性
的事件，因为它是世界上第一例经体细胞核移植出
生的哺乳动物，是克隆技术领域研究的巨大突破。
这一进展意味着：在理论上证明了，同植物细胞一样，
分化了的动物细胞核仍具备发育成个体的全能性；
在实践上证明了，利用体细胞进行动物克隆的技术
是可行的，将有无数相同的细胞可作为供体进行核
移植，并且在与卵细胞相融合前可对这些供体细胞
进行一系列复杂的遗传操作，从而为大规模复制动
物优良品种和生产转基因动物提供了有效方法 [6]。
1.2　体细胞核具有发育的全能性
克隆羊与以往的胚胎移植培养不同，维尔穆特
从 6岁母羊乳腺细胞建立的细胞系培育出世界上第
一只用成体细胞发育成的哺乳动物，具有重要的生
物学意义。
第一，多莉的诞生证明了高度分化成熟的哺乳
动物乳腺细胞仍具有全能性，还能像胚胎细胞一样
完整地保存遗传信息。这些遗传信息在母体发育过
程中并没有发生不可逆的改变，还能完全恢复到早
期胚胎细胞状态，并最终发育为与核供体成体完全
相同的个体。先前的遗传学认为，哺乳动物体细胞
是高度分化的细胞，不可能重新发育为新个体。多
莉的成功克隆复制推翻了之前的经典遗传学理论。
第二，成功地找到了供体核与受体卵细胞质更
加相容的方法。过去高度分化细胞的核移植不能成
功的原因是供体核与受体卵细胞周期的不兼容性，
因而容易出现染色体异常，细胞核发生额外的
DNA复制，以及早熟染色体聚合成非整倍体或者
发生异常等现象。克隆羊的实验解决了高度分化的
体细胞核移植成功的关键性技术 [7]。
第三，以往用于基因移植的方法比较原始，仅
能插入一个基因并且很不精确，而克隆羊的方法可
使移植的细胞在成为核供体之前诱发精确的遗传变
化，又能精确地植入基因。通过准确地挑选那些能
产生令人满意变化的细胞来作为核供体，就能用同
一个体的许多细胞繁殖出遗传表现完全相同的动物
个体，这就为生殖性克隆奠定了基础。
1.3　生殖性克隆与治疗性克隆
生殖性克隆是采用克隆技术产生一个独立生存
的新个体。治疗性克隆则是指把患者体细胞的细胞
核转移到去核卵母细胞中形成重组胚，把重组胚在
体外培养成囊胚，然后从囊胚内分离出胚胎干细胞，
使之定向分化为所需的特定细胞类型 (如神经细胞、
肌肉细胞和血细胞 )，以用于替代那些因缺血、炎
症等死亡的细胞。治疗性克隆的最终目的是用于干
细胞治疗，而非克隆新个体 [8]。
1.4　完善克隆技术符合伦理要求
早期，无论生殖性克隆还是治疗性克隆，都要
采用细胞核移植技术，都涉及到从志愿者体内获得
卵子，但融合后的卵细胞培育的失败率却极高，即
使培育成胚胎，许多都存在先天缺陷或者出生后早
亡。这就需要从女性身体中直接获取大量的卵母细
胞。这在各个国家法律中都是不允许的。例如韩国
的黄禹锡把人类的体细胞核移植到 (从女同事体内
取出的 )去核卵细胞内 [9]，从而引起广泛的伦理指
责。由于在获得卵子过程中对妇女的伤害以及在获
得胚胎干细胞的过程中要破坏胚胎，使得科学家们
对干细胞的研究疑虑重重。克隆羊之父维尔穆特就
曾经说过，“当我一想到克隆婴儿大多缺胳膊少腿
的景象，我就感到恶心！”尤其是 2003年 2月，
不到 7岁的多莉因肺部感染和各种老年疾病而被科
研人员实施了安乐死， 更加使人们看到了克隆技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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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身的缺陷。一只普通的绵羊寿命 11到 12年，而
多莉仅仅存活了 6年 [10]。
2003年 8月 Cell Research报道了中国科学家
盛慧珍教授领导的研究小组运用克隆技术，从外科
废弃的皮肤组织中提取细胞，并将这些细胞融合到
新西兰兔的去核卵母细胞中，成功获得 400多个融
合胚胎，其中有 100多个发育至囊胚阶段，从而获
得了干细胞，这是国际上第一例人兔融合胚胎成功
的报道 [11]。这项研究结果再次表明，人的体细胞核
可以被重新启动并发育到囊胚阶段，验证了克隆羊
的研究结果在人体内是可以进行的。同时也说明人
体细胞核重编程可以用非人哺乳类卵细胞来执行，
进而可以从人体细胞起源的囊胚中分离出胚胎干细
胞。这样，科学家们就可以绕过损伤胚胎获得胚胎
干细胞这一环节了。这项研究仅仅是基础性研究，
没有让胚胎存活超过 7 d。虽然物种间细胞融合的
方法为人胚胎干细胞研究提供了新途径，但是，人
兔混合胚胎在伦理学上却遭遇到了更大的阻力。首
先，这些胚胎不能存活超过 14 d[12]，这就使这些细
胞的应用受到了更大的限制；其次，人兽混合的细
胞在发育成组织和器官的过程中，会遭遇到怎样的
命运，仍未可知。
2006年起，日本学者山中伸弥和美国学者
Thomson领导的课题组分别在 Cell[13]及 Science[14]
刊出他们的研究报告，证实小鼠和人类的皮肤细胞
经过直接重编程 (direct reprogramming)后可以转化
为具有胚胎干细胞特性的细胞。这项发现一方面解
决了利用胚胎进行干细胞研究的道德争议，另一方
面也解决了干细胞的来源问题。他们所使用的方式
都是利用病毒将 c-Myc、Oct3/4、Klf4和 Sox2 这 4
个基因导入皮肤成纤维细胞，促使其去分化为带
有胚胎干细胞性质的诱导性多能干细胞 (induced
pluripotent stem cells，iPSCs，iPS细胞 )。进一步的
实验证实，用这种方法培养的 iPS细胞能够分化生
成表皮、横纹肌和神经组织等多种细胞。由于 iPS
细胞不涉及伦理问题，在再生医疗领域具有更广阔
的应用前景。然而，由于在导入外源基因的时候，
科学家们使用了反转录病毒载体，其安全性受到了
质疑。但是很快，科学家们又发明了运用信号肽将
这 4种基因导入细胞的方法，解决了因病毒载体携
带基因所面临的安全隐患。
诱导性多能干细胞具有与胚胎干细胞类似的功
能，却绕开了胚胎干细胞研究一直面临的伦理和法
律等诸多障碍，因此在医疗领域的应用前景非常广
阔。一直对胚胎干细胞研究持反对意见的美国白宫
在 iPS细胞研究成果公布不久，迅速发表声明，对
这一新成果表示欢迎。美国科学家在该领域也迅速
跟进。美国怀特黑德生物医学研究所的科学家利用
iPS细胞治疗鼠镰状细胞贫血症获得进展，这是科
学界利用 iPS细胞进行医疗研究的首次尝试。
2009年 7月，Nature在线发表了我国科学家
周琦和曾凡一教授领导的课题组的研究成果。他们
将 iPS细胞注射到四倍体囊胚中，培育出具有生殖
能力的健康小鼠，从而在世界上第一次证明了 iPS
细胞的全能性 [15]。2012年，日本横滨城市大学一
研究团队将 iPS细胞植入大鼠体内，培育出了体积
虽小但具有正常功能的人类肝脏 [16]。
这些科学上的进步都直接绕过了传统意义上的
获得卵子、破坏胚胎等伦理学上的障碍。但是，尽
管 iPS细胞和四倍体补偿等技术比起体细胞核移植
技术有了很大的进步，但仍然避免不了一些生命伦
理问题。为此，有些科学家认为，不仅要禁止使用
体细胞核移植技术克隆人，也要禁止在人身上使用
四倍体补偿等措施，直到有说服力的证据表明四倍
体补偿技术是安全的。
1.5　体细胞克隆技术的应用前景
克隆技术可以用于繁殖保存优良物种。常规育
种周期长还无法保证 100%的纯度，而用克隆这种
无性繁殖能从同一个体中复制出大量完全相同的纯
正品种，且花时少，选育的品种性状稳定，不再分离。
此外，还可以拯救濒危动物，保护生态平衡。克隆
技术的应用可望人为地调节自然动物群体的兴衰，
使之达到平衡发展。此外，还可以利用克隆动物造
福于人类。例如，建立实验动物模型，探索人类发
病规律；克隆异种纯系动物，提供移植器官；通过
转基因动物制造药物蛋白。
2　生殖性克隆引发的伦理问题
体细胞克隆技术的进步在宗教界、法学界、哲
学界、社会学界引发了轩然大波。绝大多数人能接
受克隆技术派生出的治疗性克隆，但是对生殖性克
隆反响强烈，并引发了激烈的伦理争议 [17]。各国政
府有关人士、民间组织纷纷发表看法，指出克隆人
类有悖于伦理道德。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世界卫生
组织、国际人类基因组伦理委员会和各国政府明确
表示反对生殖性克隆 [18-19]。基督教、天主教、伊斯
兰教等更是认为生命是上帝创造的，怎么能允许人
类自己来制造呢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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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克隆人与被克隆者之间的关系可以界定
人们最担心的是克隆人的出现会搞乱人际关
系。很多人都会问克隆人与提供基因组的人之间是
什么关系，他们与代孕母亲是什么关系。父子？兄
弟？母子？母女？好像都不是。原本具有同样的基
因组，结果年龄相差很大，抑或几十岁，但是从生
物学意义上他们又是孪生兄弟姐妹。所以，在早期
人们担心，人类的生殖性克隆会导致伦理关系和法
律关系的紊乱与解体。人类繁殖后代的过程不再需
要两性共同参与，将对现有的社会关系、家庭结构
造成难以承受的巨大冲击 [26]。
其实，这种疑虑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在人类历
史上，处理人伦关系、血缘关系、家庭关系以及法
律关系，都有相当的经验积累。过去也有没有任何
血缘关系的父子关系，比如养父、养母之间就没任
何血缘关系。也有一半血缘关系的，比如说继子、
继父这样的家庭。既然人类历史上有不同的亲缘关
系，或者没有亲缘关系的组成的家庭，可以维系一
个非常有序的伦理关系以及法律关系的话，那么克
隆人不会带来特别新的问题。如果非要将克隆人与
供体的人际关系进行界定的话，可以根据当时所处
的环境，将克隆人定义为父子、母子、兄弟、姐妹
等等。毕竟人类的克隆只是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
克隆的数量也不会很大，所以，由此引发的伦理学
问题是微乎其微的。
2.2　克隆人损害了人的尊严
“人的尊严”的概念是克隆立法的基础。伦理
学家指出，克隆人一定会侵犯人的尊严 [27]。将克隆
人作为人体器官的工厂是对生命的最大不尊重。因
为“人”不仅是在系统发育谱上属于脊柱动物门、
哺乳动物纲、灵长科、人科、人属的人，而且是心理、
社会的人。因此，人是生物、心理、社会的集合体，
具有特定环境下形成的特定人格。而克隆人只是与
他的亲本有着相同基因组的复制体，而人的特殊心
理、行为、社会特征和特定的人格，是不能复制的，
是克隆不出来的。所以，克隆人不是完整的人，是
一个丧失自我的人。根据支持克隆人的动机和目的，
都只是把克隆人“物化”和“工具化”。全世界都
异口同声谴责这种把克隆人物化和工具化的违反人
权、损害人类尊严的行为。
2.3　现有的克隆技术产生不出希特勒
很多人怀疑，克隆人会用于政治的目的，克隆
出许多诸如希特勒、萨达姆这样的战争狂人，给世
界造成新的灾难。这完全是对克隆技术的误解造成
的。克隆仅仅能够产生一个基因组完全相同的个体，
即生物学上完全相同的个体，但不会产生一个社会
意义上完全相同的人。因为人的情感、智力和行为
受到环境因素的极大影响。尽管人类的行为、人格
特质等与遗传密切相关，但是在人类成长发育的过
程中，后天环境起了很大的决定性意义。所以复制
一个希特勒是不可能的，克隆爱因斯坦也同样是不
可能的。
2.4　克隆不会破坏生物的多样性
有人担心克隆技术会导致基因多样性的丧失。
其实这也是无需担心的。尽管有性繁殖会不断增加
新基因的出现，维系人类这个物种的基因多样性，
但是，由于克隆这种无性繁殖的方法毕竟是在一个
极小的范围内进行的，大部分人还是循有性生殖的
途径出生的。所以，人们担心通过克隆复制会导致
基因多样性的丧失，危害整个物种的安全是没有必
要的。当然，若大规模地，或者完全通过克隆技术
来繁衍人类，则是另外一个问题了。从生物多样性
上来说，大量基因结构完全相同的克隆人可能诱发
新型疾病的广泛传播，对人类的生存不利。
2.5　克隆人的心理缺陷可能会形成新的社会问题
有的科学家认为，科学在进步，技术在发展。
原子能的和平利用给人类带来了诸多的益处，但是，
政治家为了政治的目的，雇佣了一批科学家，将原
子能发展成为了原子弹。所以，只要科学技术发展
到了一定的阶段，阻碍克隆人的技术已经完全被克
服，不会克隆出有畸形的人，那么从整体而言克隆
人就是一个健全的人。但是，克隆人可能因自己的
特殊身份而产生心理缺陷，这样就会形成新的社会
问题。
3　克隆技术的发展要符合生命伦理学的基本
原则
我们是否也可以克隆人，克隆人是否会像今天
的试管婴儿一样可以突破伦理学的障碍，克隆人是
否也可以像试管婴儿一样被人们广泛接受，首先需
要看克隆人是否符合生命伦理学的原则。多数学者
将自主 (autonomy)、不伤害 (nonmaleficence)、行善
(beneficence)和公正 (justice) 等四大原则作为判断
是否符合伦理学的标准。
3.1　克隆人破坏了自主原则
个体的独特性是神圣不可剥夺的。我们曾就克
隆人这一问题小范围地问过周围的同事，假如克隆
人的技术过关了，伦理学上也允许，你愿意克隆一
生命科学 第24卷1306
个你自己吗？有的同事坚定地回答说，“不愿意！
因为我想保持自己的唯一性。”而自身的唯一性是
怎么决定的呢？这是因为在有性生殖配子的产生过
程中，精母细胞 /卵母细胞经过 2次减数分裂，染
色体经历了大量的交换，父系和母系基因组都发生
了重组，每个精子和卵子中所携带的基因组都不完
全一样。这样在形成配子的过程中，哪个精子与卵
子结合纯粹是偶然发生的。这种偶然性就是新的生
命不可剥夺的自主权利。而生殖性克隆在这个意义
上就剥夺了个体的自主权，把新个体的不确定性和
唯一性给剥夺了。为了保持某种遗传倾向或某个个
体的基因组而进行生殖性克隆，显然是不合适的。
因此，为了某一个意义来设计生命是不可取的。为
了保住某种特长，为了使个子更高、眉毛更长、眼
睛更大、皮肤更白等等，来设计、制造下一代，这
是对个体自主原则的剥夺 [28]。
3.2　克隆人在心理上和身体上都受到了伤害
克隆人实际上是被伤害的，这种伤害除了上面
提到的为了某种特殊的目的，比如为了基因组提供
者的健康而被克隆的人以外，克隆人本身在社会上
的地位的不确定性，也是其精神痛苦的原因之一。
一般的人可能会有一个误解，认为克隆某一个人，
不会伤害到任何人。仅仅是从供体身上取了一些细
胞，现在的技术又这么发达，也不需要破坏胚胎了；
现在虽然对代孕母亲会造成伤害，但科学技术总是
在进步的，将来总有一天会用仪器代替代孕母亲，
那个时候还会对谁造成伤害呢？其实，克隆技术本
身目前并不成熟，为了更加成熟，就必须进行大量
的实验 [29]。虽然早期可以用动物进行实验，但这一
过程必然要过渡到人体。既然是做实验就必然面临
很多不确定的因素，只有经过了大量的失败才能成
功。试想，在克隆人的研究中，如果出现了大量的
缺胳膊少腿的人，我们将如何面对。当初为了解除
克隆羊多莉早衰的痛苦而将其安乐死，假如克隆人
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畸形和病痛，我们能够怎么做？
3.3　克隆人绝不能是其他个体器官的提供者
还有人说，克隆自己的目的就是为了等将来有
病的时候，取克隆人的器官用于替换已经丧失功能
的器官，就像好莱坞大片《逃出克隆岛》中的情节
一样。这种想法和做法显然都是有悖于伦理道德的。
一个新的生命，它绝不是为了另一个生命活的时间
更长，也不是另外一个生命零件的生产者，更不是
为了另外一个生命来饱受伤害和折磨的。也就是说
人绝对不应该作为一种工具而没有尊严地被克隆。
因此，这样的克隆人不是行善，而是形成新的伤害。
3.4　克隆人打破了人人平等的关系
生殖性克隆的不平等表现在对被克隆的人不平
等，而不是对提供体细胞的那个人不平等 [30]。相对
于提供体细胞的人来说，取几个体细胞是没有什么
痛苦的。但是对于被克隆的人却不同。因为自然出
生的人，其相貌、基因组、社会环境都是先天赋予的，
而不是被人为指定的，而克隆人的这一切以及可能
被歧视的身份都是别人赋予的，这对克隆人是不公
平的。
4　结束语
每一项科学的进步总是伴随着伦理学的争论，
争论的结果是让人们更加理性地面对科学的发展，
让人们找到解决伦理问题的科学方法。诺贝尔奖获
得者、著名分子生物学家Watson曾经说过：“许多
生物学家，特别是那些从事无性繁殖研究的科学家，
将会严肃地考虑它的含义，并展开科学讨论，用以
教育普通大众。”对待是否可以进行人的生殖性克
隆的问题，我们认为即没有必要心存焦虑，也不能
放任自流，而是应该慎之又慎。即使在将来的某一
天，科学技术已经完善到了可以完全克隆出没有任
何缺陷的个体，也不再需要代孕母亲，那时仍然会
有新的伦理学问题困扰我们，我们仍然需要在新的
角度考虑克隆人是否有必要，是否符合伦理学原则。
而造福全人类才是所有科学技术的最终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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